二十二、游行
怪。她一面跑着,一面仰望着那个野蛮的印第安人的面孔;那个印第安人开始意识到还有一个比他更狂野的天性存在。然后,她以天生的大胆,同时又以一种她特有的谨慎,她飞奔进那伙水手中去。就像陆地上的印第安人一样,他们脸庞黝黑粗野,是海上的野蛮人。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珠儿既惊讶又赞美,仿佛一片浪花变成了一个小姑娘的模样,并被赋予了她海上发光的浮游生物的灵魂,黑夜里在船头下闪烁。
这伙水手中有一个人就是同海丝特·白兰谈过话的那位船长,他被珠儿的容貌吸引住了,企图伸手拦住她,亲吻她一下。他发现要碰到她简直像想抓住在空中飞翔的蜂鸟一样根本不可能,于是就从他的帽子上取下缠在上面的那条金链,扔给了那孩子。珠儿立刻十分巧妙娴熟地把金链绕在她的颈上和腰间,使人看上去觉得那金链本来就是她的一部分,很难想象她怎么可以没有它。
quot;你妈妈就是那边戴红字的女人吗?quot;船长说道,quot;你替我捎个口信给她好吗?quot;
quot;要是那个口信叫我高兴的话,我就捎。quot;珠儿回答道。
quot;那么你就告诉她,quot;船长接着说,quot;我又跟那个黑脸、驼背的老医生说了,他保证带他的朋友,也就是你妈妈认识的那位先生,跟他一起上船。所以,你妈妈只要照料好你和她自己,不必操什么心了。你把这话告诉她好吗,你这个小妖精?quot;
quot;西宾斯太太说,我爸爸是空中王子!quot;珠儿带着调皮的微笑大声说。quot;要是你叫我那个难听的名字的话,我就要向他告你,他就会用暴风雨追你的船!quot;
孩子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穿过市场,回到她母亲身边,把船长的话转告给她。海丝特仿佛看到了无法回避的命运之神的那张狰狞黑魃的脸,她刚强镇静、坚韧不拔的精神顿时崩溃了。就在牧师和她苦苦挣扎,眼看有一条道路展示在他们面前,领他们走出苦难的迷宫的时候,这张露着无情冷笑的面孔却出现在他们通道的中间。
船长捎来的这个消息使海丝特陷入了极大的困惑之中,弄得她心烦意乱,可这时她还要面对另一个考验。市场上有许多从附近乡下来的人,他们时常听人谈起红字,而且无数虚构和夸张的谣传使红字对他们来说变得十分骇人可怕,但他们谁也没有亲眼目睹过。这些人玩够了其他的开心取悦的事之后,现在便粗鲁无礼地团团围住海丝特·白兰。然而,尽管这些人没羞没臊,肆无忌惮,但是他们在离海丝特方圆几码远的地方围成一圈,没有再往前靠近。因此,他们就在那里站住了,被这个神秘标记所激发的反感离心力牢牢地钉住在那里。那一伙水手也注意到了观看的人群挤压在一起,同时也得知红字的涵义,便也照样把他们被太阳晒得透黑、满脸横肉的面孔伸进了圈子。甚至那些印第安人受到了白人那种冷冰冰的好奇心的影响,从人群中钻过来,眯起他们蛇一般的黑眼睛,盯着海丝特的胸口。他们也许以为,这个佩戴着艳丽的刺绣徽记的人一定是她自己那一伙人中地位显赫的人物。最后,本城镇的居民们(他们对这个陈旧题材的兴趣本来已淡然,现在看到旁人的兴味,受到感染死灰复燃了起来),也慢悠悠地挪到这个角落上来了,用他们惯常的冷冷的目光,注视着海丝特·白兰的熟悉的耻辱标记,这或许比其他人带给她的折磨更甚。海丝特看到了七年前在狱门前等着她出来的那伙妇女,发现她们的脸色跟当初一模一样。在这伙人中只少了一个,她们中最年轻、最富同情心的那个女子。她的葬服还是海丝特给缝制的。就在她即将把那灼人的红字丢弃一边的最后时刻,它竟然奇怪地变成更引人注目与兴奋的中心,因而使她感到现在胸口的灼烫,比之她第一天戴上红字时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