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时装店,而她,则慢慢地回过头来,瞟了一眼麻莱咖啡馆。
她戴着顶黑帽子,帽檐装饰着玫瑰花骨朵。她的金发略带褐色,在她那古典式的不高的额前微呈波浪。那双明亮迷人的眼睛照得她的面容整个生辉,而寒冷却使得她那大理石般的皮肤愈加沽白。她那雕塑般的身段,那被披肩遮住的优美的肩膀与手臂,此时此刻在彼得罗看来好象无比神圣,超凡脱俗。
他不认识她。但是,站在柜台另一头无聊地吸着烟的那个身材瘦长,留着黑胡子,穿了身黑衣服的小伙子,看出了彼得罗强烈的欲望,注意到了他紧盯着马车顺着施亚都大街跑去时的那种心神不定而炽热的目光。小伙子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嗓门轻声说:“彼得罗,想要我告诉你她的名字吗?名字,家世,年龄,还有她的为人?那就请你的阿连卡老弟喝一瓶香槟,你老弟阿连卡都快渴死了。”
香槟来了。阿连卡用纤细的手指理了理卷曲的头发,摸了摸胡子,拉了拉袖口,然后把身子往柜台上一靠,说道:“那是个金光灿灿的秋天的傍晚..”“安得烈,”彼得罗召呼侍者,一面用手指敲打着大理石的桌面,“把香槟拿走!”
阿连卡学着演员埃庇法纽的样子,叫嚷起来:“什么!我的嘴唇还没沾湿呢!”
于是,香槟又放了下来。但是,这位朋友阿连卡,忘了自己是《黎明之声》那首诗的作者,竟以天主教的语言和求实的语气讲起了蓝色马车里的人们..“给你讲,我的彼得罗,给你讲!”
那是两年前,正是彼得罗失去母亲的时候,一天上午,蒙弗特那个老家伙,就乘坐着那辆马车,身边坐着他这位漂亮的女儿,一大早就在里斯本的大街上跑来跑去。谁也不认识他们。父女俩在亚罗友斯区租了瓦加斯小别墅的二层楼住下。而这位姑娘就开始在圣卡洛斯剧院出没;在那里激起了人们一种感觉,阿连卡说,是一种使人们血压升高心脏发跳的感觉!她虽说还是个未婚女子,可却总是象在夜晚的盛会上那样,穿着袒胸露臂的夜礼服,满身珠光宝气。当她迈着女神般的步伐,拖着长长的裙裾走过大厅时,人们惊愕地向她躬身致意,为这位光彩夺目的女郎倾倒了。她的父亲从来不把手臂伸给她,而是在她后面,象总管似的跟着。他紧紧地系着一个白色的大领结,在那个金光灿灿的女儿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黝黑,更象个海员。他手里总拿着眼镜,一本小书,一袋糖果,还有扇子和他自己用的雨伞,那样子畏畏缩缩,简直有点战战兢兢。当她在包厢里看戏,灯光照到她那象牙似的洁白脖颈和金黄色的发辫时,人们才真正感到她是一幅文艺复兴时期杰作的化身,一幅提香①的代表作..他,阿连卡在第一次看见她的那个晚上,简直要惊呼起来,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其他的皮肤黝黑的太太小姐们说:①提香(1177— 1570),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名画家。
“小伙子们,这真是鹤立鸡群②!”
马加良斯,那个无耻的海盗竟然把这句话在《葡萄牙人》报上引用了。
但这句话的版权是他阿连卡的!
自然,没多久,那个年轻人就开始围着亚罗友斯别墅转上了。但是,那幢房子的窗户却是从来不开的。有人打听时,仆人们就简单地回话说,姑娘叫玛丽娅,老爷叫曼努埃尔。后来,有个女仆被六个宾度③买通了,多透露了点情况:男的沉默寡言,在女儿面前总是战战兢兢,而且睡的是吊床;小姐呢,卧室里全是深蓝色的丝绸用品,整天看小说。但这些并不能满足里斯本人的那种急切的愿望。于是,一场有步骤的有耐心的巧妙的调查开始了..阿连卡,他也参加了这场调查。
打听来的情况真是令人作呕。父亲蒙弗特原是亚速尔①人,还在很年轻的时候,他有一次扫架,动了刀子,在一个街角留下了一具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