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的方式在休息前喝杯白兰地掺苏打。
黑檀木的书架使这间屋子显出一种忧郁的气氛。窗幔拉上了,烟囱里缭绕着炉火的余烬,枝形吊灯的玻璃罩透出的柔和灯光洒到摊满书籍的桌子上,整个房间暖烘烘地沉浸在朦朦胧胧的宁静之中。下面庭院里,静谧的夜幕中,只听得喷泉噗噗的吐水声。
仆人把一个放着玻璃杯和苏打水瓶的小轮桌朝着阿丰苏的扶手椅推了过来。威拉萨手揣在口袋里站着,盯住那白色灰烬里正在慢慢熄火的圆木,沉思着。然后,他抬起头,好象偶然地轻轻说了句:“那小男孩是聪明..”“谁?小欧泽比奥?”阿丰苏问道,这时他已经坐到壁炉旁边,在兴冲冲地装烟斗。“我一在这所房子里看见他,就发抖,威拉萨!卡洛斯不喜欢他,为这我们可是闹了一场吓人的事..说话已经有几个月了。有一次游行①,小欧泽比奥打扮成天使。希尔维拉姐妹——这些出类拔萃的女人,可怜虫们——让他穿着天使的衣服给子爵夫人看看。好了,我的老伙计,我们没留神,正在到处转悠的卡洛斯一把抓住了他,把他拉上了阁楼,亲爱的成拉萨,..一开始他就要打死他,因为他受不了天使。这还不是最糟的哪。你想想看,我们吓成什么样子。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小欧泽比奥正哭着叫姨母。他蓬头散发,狼狈不堪,一只翅膀丢了,另一只就剩一根线连着,耷拉到脚根上;玫瑰花冠缠在脖子上;他那金色的穗带,蒙面纱和金色光片——天使的整套衣服都成了碎片!一句话,一个天使给拔了毛,揍坏了!..我几乎把卡洛斯揍了个半死。”
他喝了半杯苏打水,用手捋捋胡子又颇为满意他说:“他是个小魔鬼,威拉萨!”
这时已经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的总管轻声笑了笑,然后又一声不吭地瞧着阿丰苏,双手放在膝上,象把什么都忘了似的出神。他刚想开口,又犹豫了一下,就轻轻地咳了声,继续对着圆木上一个个闪灭的火星沉思冥想。
阿丰苏?达?马亚把腿朝着炉火伸了伸,又接着讲起希尔维拉家的孩子。他比卡洛斯大三、四个月,但是很单雹虚弱。这么大了还和保姆睡在一张床上,从来不洗澡,怕着了凉。他总裹着一圈法兰绒!他天天拽着姨母的裙子过日子,背诵诗句和整页整页的《坚定信念教义问答手册》。出于好奇,一天阿丰苏打开了这个小册子,上面有“太阳绕着地球转(在伽里略之前就这么说了),每天清晨我们的主给太阳发命令,应何处去,应何处歇,”等等,等等。他们就是这样来训练这孩子,让他有一颗哲人的心灵..威拉萨又是一声不吭地微微一笑。接着,象是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把指头按得嘎嘎直响,说了下面一句话:“老爷,那个蒙弗特又出现了,您知道吗?”
阿仁苏头都没回,往扶手椅上一靠,烟斗里飘出的青烟包围了他。他平静地问道:“是在里斯本吗?”
“不,老爷,在巴黎。阿连卡,就是经常到亚罗友斯区的那所房子去的,写书的那个年轻人,他在巴黎见到了她..他连她的家都去过啦!”
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之间已经多年不提玛丽娅?蒙弗特了。起初,阿丰苏回到圣奥拉维亚时,最急切关心的就是找到她带走的女儿。可那时候,没人知道玛丽娅和她的亲王逃到哪儿去了。就连通过葡萄牙驻国外的使馆,甚至不惜对在巴黎、伦敦或马德里的秘密警察出大钱,他也没发现她们的“藏身处”——那时威拉萨就是这么说的。那两个人一定改名换姓了。就凭他们那种波希米亚人的脾性,他们那会儿是不是正在美国、印度和那些最富有异国情调的他乡游荡呢?后来,阿丰苏渐渐被这些徒然的努力弄得失去了信心,他就和小孙子相依为命了。那孩子在他身边逐渐出落得英竣健壮;他的全部感情有了寄托,也就开始忘掉那个蒙弗特和他那个孙女儿了;她是那么遥远,那么模模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