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然,伯爵夫人怀着一种奢望,想同他私奔到离开圣玛萨尔街十分遥远的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去,生活在抒情诗般爱情的永恒梦境之中。
“只要你愿意!”不,天哪,他可一点儿也不想与勾瓦林纽伯爵夫人私奔!..不仅如此,她还有许多其他苛求。她极为自私,醋性常常发作,就在这短短的两个星期里,她已经不止一次地为了些小事大吵大闹,激动得眼泪汪汪,还说到了死..啊,在她那眼泪中也有某种能激起人情欲的东西,让人感到她那光滑的脖颈显得更加柔嫩!然而真正使他动情的还是闪现在她脸上的某种表情,她那双干涸的眼睛中露出的急切的目光,那目光显示出了一个三十二岁的女人身上越来越强烈的情欲,这种情欲使她不能自拔..当然,这场爱情给他的生活多少增加了点儿享乐和一种甜美的回忆。但它的妙处在于保持进退随意,平平静静,而且不要超过表面的深度。如果她,为了某种区区小事就眼泪汪汪,寻死觅活,悲伤地扭转着身子,请求和他私奔——那么,就再见吧!一切就都完结了。伯爵夫人和她的马鞭草香味,她那火红的头发以及她的啜位就会变成一种累赘!
倾盆大雨停了,乌云中露出了一块冲刷过的蓝天!卡洛斯正沿着圣洛格路走时碰上了侯爵从一家糖果店出来,他面带愁容,手中拿着一个包,脖子上围了一条白绸子大围巾。
“怎么啦?感冒了?”卡洛斯问道。
“一切部糟得很,”侯爵说,一边慢慢地在卡洛斯身旁走着,慢得象个要死的人。“我晚上睡得太晚了,精疲力荆胸部发闷。嗓子发哑。腰痛。
真可怕..我刚刚买了些糖果。”
“别犯傻了,伙计!你需要的是烤牛肉和一瓶葡萄酒..今天你是要和我们在葵花大院吃晚饭吧?而且你还能见到克拉夫特和达马祖..咱们顺着阿莱克林路走吧。而已经停了。然后穿过阿泰罗,轻轻松松地散散步。等咱们到家,你也就好了。”
可怜的侯爵耸耸肩膀,只要有一点儿个舒服——有一点疼痛,有一点儿发抖——他就立刻认为自己“完蛋了”,象他自己说的那样。在他看来,世界开始走向末日,天主教徒的恐惧和希望“永生”的焦虑,会把他压垮。在这些日子里,他总是把自己关在房内,和一位随军神父在一道——但有时竟和他下起棋来消磨时光。
“无论如何,”他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脱下帽子,这时他们正经过殉难者教堂的大门。“让我先到文人俱乐部去..我想给曼努埃丽塔留个字条,这样,那姑娘今天晚上就不会等我了..”然后,他心烦意乱、有气无力地打听了一下那个浪荡子埃戛的消息。那个浪子仍然在塞洛利库,在母亲的庄园里,听着神父塞拉宾的说教,以及如他自己所说的,在伟大的艺术中避难。他正在编写一出五幕喜剧,剧名为《污泥塘》——是为了向里斯本报复而写的。
“糟糕的是,”侯爵停了片刻嘟哝着说,一面使劲地裹紧围巾。“星期大赛马的时候,我还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卡洛斯吃惊他说。“赛马是在星期天吗?”
他们一路沿着施亚都街走去。侯爵继续解释说,比赛是应伟大的科尔多瓦运动家克里福德的请求,他将带来两匹英国马..全靠着克里福德是有点儿丢人,不过克里福德到底还是一位绅士,而且他,他的良种马,以及他的那些英国骑手是贝林跑马场唯一有的象样的东西。如果没有克里福德在场,这场赛马就会成为一场小马和老马在那儿耍弄的把戏了..“你不认识克里福德?..一个棒小伙子!有点儿装腔作势,但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他们进入文人俱乐部的院子时,侠爵把一只手伸向卡洛斯。
“摸摸我脉搏。”
“脉搏很正常..你去给曼努埃拉写字条,我在这儿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