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昏暗之中一起跳动。
“要下雨了,安德烈大叔!”他从正在修剪黄洋树的老花匠身边走过时说。
安德烈大叔慌忙脱下帽子。“是啊,久旱之后,很需要下点雨!这块地够干的啦!家里各位都好吗?夫人好吗?小姑娘好吗?”
“都好,安德烈大叔,谢谢您。”
花匠祝愿他的亲人都如他一样地愉快,和犹如获得甘霖的干旱土地那样地欢乐。卡洛斯往安德烈大叔手里塞了一个金币。他真不知所措了,竟没有胆量合拢手指攥紧那枚闪闪发亮的金币。
玛丽娅来到凉亭时带来了一只檀香木的“聚宝盒”。她把盒子放在沙发上,让卡洛斯用靠垫垫上,舒舒服服地坐在一旁。她还给他点上一支烟。然后,她偎在他跟前,坐在地毯上,一副忏悔时的虔诚姿态。
“你这样可以吗?要多明古斯给你拿杯水或是白兰地来吗?..不要?
那你就听着,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要讲的是自己的一生经历。她曾想过给他写封长长的信,象小说那样。但是,她决定还是用整整一个上午,伏在他跟前,慢慢地叙说。
“你坐着舒服吧,是吗?”
卡洛斯在等待着,他深深地感动了。他知道,那两片可爱的嘴唇要讲出许多使他心疼的事——这些对他的自尊心也是痛苦的。但是她和盘托出她的生活,就会使他彻底占有她。他越是全面地了解她的过去,也就越感到她完全是属于他的。实际上,他也极想知道这些事,尽管会使他痛苦,会伤害他的自尊。
“好,说吧..然后,我们再把它忘掉,永远地忘掉。但是,现在你说吧,说吧..你到底生在哪儿?”
她生在维也纳,但是对童年她已经没有记忆,对父亲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很富有,长得十分英浚她有过一个妹妹,两岁时夭折,名叫爱罗依莎。后来,她长成了大姑娘,妈妈不愿她问起往事,常说回首往事害处之大犹如摇晃一瓶陈葡萄酒..对于维也纳,她只隐隐约约记得那宽阔的林荫道,军人都穿白色制服,还有一栋带镜子的金黄色房子,那是个跳舞的场所。有时候,只有她和外公长时间地坐在那儿,外公是个伤感、胆怯的老人,总躲在一个角落里,给她讲着乘船的故事。以后,她们去了英国。但她只记得一个雨天,她身上裹着皮衣,坐在一个用人的腿上,从闹哄哄的大街小巷穿过,她比较清楚的记忆是从巴黎开始的。妈妈那时已经守寡,还为外公服丧。当时有个保姆,是意大利人,每天上午拿着藤圈和皮球,带她到香榭丽舍大街去玩。晚上,她常看到妈妈穿戴得很讲究,呆在挂着锦缎幔帐和灯火辉煌的大厅里,一个举止有些粗鲁的金发男子总是躺在沙发上抽烟,并且过段时间就给她带来一样玩具,称她是“冷冰冰的小姐”,因为她总是板着面孔。后来,妈妈把她送进图尔市附近的一所女修道院,因为这时虽然她能随着钢琴演唱《美丽的艾伦娜》中的圆舞曲了,但还不识字。女修道院花园有许多艳丽的紫丁香,妈妈是哭着在那儿同她分别的。肯定是为了安慰妈妈,一个胡子浓密,态度严肃的人等候在一旁,院长用颇为尊重的态度对他讲话。
开初,妈妈每个月都来看她,并在图尔住上两三天,给她带来许多礼品、玩具、糖果、绣花手绢、漂亮衣服,但是修道院规章严格不让穿。后来,她们还乘马车在图尔郊外游玩,而且总是有军官骑着马、护卫着马车,他们对妈妈以你相称。修道院的老师、院长不高兴她这样进进出出,也不喜欢妈妈的嬉笑和她丝绸衣裙的飘拂声搅乱了她们虔诚走廊的沉静。但是,同时好象又害怕她,称她为“侯爵夫人”。妈妈是管辖图尔布将军的好朋友,她还常常去看望主教。主教来女修道院时,脸上总是对玛丽娅带着特别的笑意,总要谈起“令堂大人”。后来,妈妈来图尔的次数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