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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筋一样被拽断的情况下对人的惩罚极限是多大。这倒是一个有趣的想法,只是如果我怀疑的是真的,那我不就是一头猪了吗?他们刺激我,激怒我,为的是试验我的极限……伯尼究竟在哪儿呢?我本不该在这地方呆这半个多小时……是啊,我不得不承认,人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对一本小说进行修订而走极端,不管那内容是关于什么的。
“行啦。排好队。”监狱看守开了门。“上平台之后你们要站在中间位置。不让你说话就不准说话。听明白了?”
“好啦。齐步走。”我边想边像个机器似的跟着队伍走。“演出开始,伙计们。”我走得活像个模范囚犯。我被领进一间没窗户的光秃秃的屋子,除了我和“朋友们”站的平台被聚光灯照得雪亮外,周围一片漆黑。我紧张地朝暗处瞥了一眼,除了几个来回晃动的影子外什么也看不见,人影前有一面所谓单面镜的东西。
“三号,”一个声音突然叫道,“出列。”
停顿。
“三号。你。出来!”
“谁?我?”我问道。被叫的人在这五名罪犯中无论从哪边数都是三号。
“没错,你!”
我驯服地朝前迈了一步,两腿微微发颤。
“开始。我命令你大声清楚地说出你的名字。”
我当时又气又饿,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我身上。我紧闭着嘴站在那里。
“讲。”为这场戏挑选演员的导演大声说,这是我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一个我不愿意扮演的角色做声音试听表演。“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
“快讲!”
“说!要么我们就来帮你把舌头掏出来!”一个声音在黑暗中恐吓我说。
“噢,长官,厄(我)的名字斯约赛?吉米艾,”我脸部肌肉抽搐着笑了。“你索的花(说的话)难听,难——”
“割他的舌头!”前排的一个流氓大声喊,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的话,他肯定特想帮着把我的舌头割下来。
“啊依,你斯索散(是说三)号?”我用依地语的数字说,存心跟他们开个小小的玩笑。“还斯索(是说)他,老板?”我的话音里暗示了种族歧视。
“好啦。三号,归队。”
“哦不,我不归队。既然你让我讲,那我就讲。”我的脸红得像甜菜头,愤怒的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淌。哦不,先生们,你们别想轻而易举地甩掉我。“现在我要问你们所有的人几个问题。比如说,”我火了,“我的权利呢?我的公民权呢?我的人权呢?”
“归队!”
“当然,我会归队的,可是宪法规定的属于我的权利呢?米兰达原则①呢?我的律师在哪儿?我的皮带在哪儿?没有皮带你打算让我怎么在台子上走来走去?假如我掉了裤子你们会以当众羞辱性暴露罪名逮捕我。这是诬陷。我都说清楚了,看着办吧!你们逮捕我是有理由的,对吗?上来吧,我给你们理由。我要让你们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天在场的所有的人——你们会为此而后悔。我要让你们为阴谋剥夺我的公民权而遭逮捕。我要上告,不光告城市部门和警察署,还要告你们每一个人。我要摘下你们的勋章,扣发你们的工资,我要……”三号不停地说下去,他被两个体壮如牛的汉子拉下台子拖出候审队伍送回拘禁室。“无罪拘捕,阴谋,野蛮!你们都可以作证。我要传唤你们每一个人……”
①指美国最高法院规定在审讯在押的嫌疑犯之前,侦察人员必须告知对方有权保持沉默,不作自证有罪的供词,有权聘请律师并要求讯问时有律师在场等。
回拘禁室的路上我的监护人对我不是打就是踢;尽情发泄不满,惟恐我忘了他们。回来后还没呆稳我便又匆匆忙忙被从囚笼里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