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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就是这么回事。”我用上了我的傻笑,同时在他的脸上搜寻着踪迹,紧盯着他拿钢笔的手,等着他刷刷刷地往纸上写我的反常行为。
“什么毛病?”
“毛病?哦。毛病。对,”我喃喃地说,然后故意停了几秒钟,眼球在眼窝里毫不费力地转动了几下,“我想我神志不清。”我平静地说。“除此以外我的神经在崩溃。”我又一次傻笑起来,耳朵也拼命地抽动。我已经不能正常地生活,我说。过了一会儿我偶然想起那些最有代表性的事件来。
“跟我们谈一点你的情况好吗?”主席说。
“我们?”我在椅子里僵住了,几乎确信他已被我猜中了。
“纯粹是语言习惯。”他点点头,同时竖起了耳朵。“请接着说。”他催促我说,他那呜噜噜的声音消除了我的疑虑,使我得以继续说下去,这时他的脸孔变得十分柔和与诱人。我半醉半痴,全身放松,开始对他讲述我自己……关于我的教授生涯……关于我如何脱离了社会……关于我如何早晨不能刮脸甚至不愿起床……关于如何把现实与幻觉搅浑在一起。
“是这样。”他点着头匆匆地写下两行字,然后忽然抬起头出乎意料地问我:“你昨天晚上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什么了?”
“对。”
“梦见什么?”我抓着头皮,两膝相磕着使劲想对策。我梦见什么了?
呃——对,想起来了!“嗯,昨天夜里我梦见我在欧洲某地的火车上。我遇见一位非常性感的法国女人,她不断地给我递秋波。她是多年以来我碰见的最诱人的女人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隔着通道相对而坐,互相紧紧盯着对方。后来她终于告诉我,她想跟我干那个,只是,她说得十分清楚,得站着在两节车厢中间干,而且是鸡肝①”
①英文为chickenliver字面意思是“鸡肝”,含义为“鸡奸”。
“鸡奸?”
“对。你想知道我的梦,对不?好,这就是我的梦。于是我们就在一个小小的火炉上炒起了鸡肝——在法国的火车上人们就是这么干的。”
“是吗?”法大夫插嘴说。
“在梦里。”
“成功了?”
“是的。”
“干得怎么样?”
“鸡肝?”
“不,性行为。”
“这算什么问题呀?”我问道,显出狂想症病人的焦躁不安。
“让我判断一下,请回答问题。”
“鸡肝确实非常好。”
“性呢?”
“不怎么样。”
“为什么?”
“我根本没干成。干到半截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我的生殖器变成椒盐卷饼了。”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嘛,下面的事我记得,我跟我那已经死了的父亲一起吃百吉圈和软奶酪。”
“你经常梦见吃东西吗?”法大夫试探我说,同时发疯一般写着什么。
“是,就是,不跟死人谈话的时候。昨天夜里是个例外。我不但吃了软奶酪和鸡肝,还跟父亲谈了话。”
“也就是说,这预示你正濒临崩溃,对吗?”
“不!跟那毫无关系!是你引起的关于梦的话题。”我略带愠怒地说。他真的是个笨蛋吗?“让我受不了的不是睡觉的时候,是醒着的时候。”
“好吧。咱们来说说你。”
“我?这么半天咱们都说什么了呀?”我有点生气了。
“对不起,我指的是你的健康情况。”法大夫一点不着急地说。
“噢,是这样啊。”我说,并且抽了一下鼻子。
“头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