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可实在饿坏了。怎么搞的,午饭开不出来啦?”
克劳利先生说:“你看炉架上的钟,还不到一点。”
“那钟总是快的,”比阿特丽斯说。
“好几个月以来这钟都走得挺准,”迈克西姆说。
就在这时,门户开处,弗里思进来通报午饭已经准备就绪。
贾尔斯瞧瞧自己的手说:“看来我得洗洗手。”
大家站起身来,我如释重负地信步穿过客厅往大厅走去。比阿特丽斯挽着我的手臂,稍稍超前,走在头里。
“亲爱的弗里思老头,”她说。“他看上去总是老样子。一看见他,我又回到了姑娘时代。你知道——不过对我的话可别介意——你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年轻。迈克西姆对我提起过你的年龄,可你实实在在还是个小孩子!告诉我,你很爱他吗?”
我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问题。她一定看到了我脸上惊讶的表情,于是就轻声一笑,捏了捏我的膀子说:“不用口答我的怪问题。我理解你。我这个人老爱管闲事,真够讨厌的,是吗?别生我的气。你知道,尽管我俩见了面总爱顶嘴,我是深爱迈克西姆的。
再说一遍,他的气色变好了,为此真该向你道喜。去年这个时候大家都替他捏把汗。那件事情的经过你当然都知道罗。“
说到这儿,我们已来到餐厅,她就停住了,因为周围有仆人,走在后面的人也都进了屋。可是,当我坐下展开餐巾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要是比阿特丽斯知道,对于去年在这儿海湾里发生的悲剧我一无所知,迈克西姆根本不同我说起这些,我也从不问他,她会怎么说呢?
那顿午饭吃得比我想象的要顺利,没有再发生什么口角,也许比阿特丽斯终于变得圆通了些。姐弟俩谈论着曼陀丽的家务,谈论着她的马群,谈论着花园和两人都认识的朋友,而坐在我左手的弗兰克?克劳利则很自然而随和地同我聊天,根本不用我费劲,这使我很感激他。贾尔斯忙着吃喝,不大说话,只是时而记起有女主人在场,这才信口对我说上一句。
“还是原来的厨子吗,迈克西姆?”贾尔斯问道,一面让罗伯特给自己端上第二客冰蛋白牛奶酥。“我常对比①说,曼陀丽是全英国的仅存硕果,在这儿总算还能吃到像样的食物。这类蛋白牛奶酥我很久以前吃过,至今记忆犹新。”①比阿特丽斯的爱称。
“厨子大概是过一段时间总要换人的,”迈克西姆说。“不过烹调水平保持不变。
食谱都由丹弗斯太太保存,她指点厨子们工作。“
“那位丹弗斯太太是个不简单的女人,”贾尔斯说着转过脸来问我,“你说呢?”
“啊,是的,”我说。“看来丹弗斯太大确实了不起。”
“不过那副尊容可实在上不了油画,是吗?”贾尔斯说着,呵呵大笑。弗兰克?克劳利没说话。我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比阿特丽斯盯着我瞧。立刻,她又转过脸去和迈克西姆扯话了。
克劳利问我:“德温特夫人,您打高尔夫球吗?”
“不,我不玩这个,”我回答说,同时松了口气,因为话题一转,丹弗斯太太就被置诸脑后。尽管我从不打高尔夫球,对此一无所知,我还是准备听他侈谈球术,他爱讲多久,我就奉陪着听多久,高尔夫球是个实际、沉闷的题目,不会让人受窘为难。
我们吃了干酪,喝了咖啡。我不知道这时是不是应该站起身离开餐桌了。我老是朝迈克西姆望,可他没有表示,而贾尔斯在一旁却又打开了话匣子,在讲述一个从雪堆里扒出一辆汽车的故事。我不明白他的思路怎么突然转到这上头,故事很难懂,可我还得彬彬有礼地听他唠叨,不住地点头微笑,一面却感觉到迈克西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点不耐烦了。
贾尔斯终于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