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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钟之前刚穿过草坪往海滩走去,”弗里思说。

    “谢谢你指点,弗里思,”我说。

    我走出屋子,来到平台,只见草坪那头的树木正从雾中探出身来。浓雾化作团团微云,向空中升去,开始消散,水汽在我头上如烟圈般打旋。我抬头望望宅子上部的窗户,窗子都已关得严严实实,下着百叶窗,那模样就好像再也不准备开启,一辈子再也不会有人来推开窗户透气。

    五分钟前我正站在居中的那扇大窗旁。此刻看来那窗子离我头顶距离极远,高高在上,何其巍然。我踩着坚硬的石块,低头看自己的双脚,接着又举目望望紧闭的百叶窗,这时我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浑身闷热难受,脖子背上淌下一股汗水的细流,眼前金星乱舞。于是,我又走回大厅,找了张椅子坐下。我的双手汗津津的,抱着膝盖,静坐着一动也不动。

    “弗里思,”我高声唤人。“你在餐厅吗?”

    “是的。太太有什么吩咐?”他立即从餐厅出来,穿过大厅,朝我走来。

    “别以为我古怪,弗里思。不过,我此刻很想喝一小杯白兰地。”

    “我这就去端来,太太。”

    我还是抱着膝盖,静静坐着。他端着一个银托盘走回来,托盘上放着一杯酒。

    “太太,您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好过?”弗里思说。“要不要去把克拉丽斯给您叫来?”

    “不,我马上就会好的,弗里思,”我说。“我只不过觉得有点闷热,没什么大不了。”

    “今儿个早上是很热,太太,热极了,甚至可以说问得让人透不过气。”

    “不错,弗里思,是够闷热的。”

    我喝下白兰地,把酒杯放回银托盘。“也许那几声号炮让您受惊了,”弗里思说。

    “炮声响得很突然呢。”

    “是的,炮声吓了我一跳,”我说。

    “昨晚整夜站着招待客人,今儿早晨又这么闷热,兴许您得病了,太太,”弗里思说。

    “不,那还不至于,”我说。

    “要不要躺一躺,休息半个钟头?藏书室倒还凉快。”

    “不,不必。稍隔片刻我还得出去。别麻烦了,弗里思。”

    “那好,太太。”

    他走了,让我独自留在大厅里。坐在这儿倒挺安静,也还凉快。昨夜舞会留下的痕迹都已扫除干净,简直就像压根儿没发生过这回事。大厅还是平时那模样:色调灰暗,一片死寂,阴森严峻,墙上照样挂满人像画和兵器。我简直不敢相信,昨夜自己曾穿着那件蓝色袍子,站在楼梯脚跟前,同五百位来宾握手;我也不能想象,吟游诗人画廊里曾摆开乐谱架,小乐队在此演奏,有一个提琴手和一个鼓手。我站起身,出了门,又走上平台。

    雾正消散,已往上退到树梢头。这时我已能看到草坪尽头的林子。在我的头顶惨淡的太阳正挣扎着想穿透雾蒙蒙的天空。天更加热了,正像弗里思刚才说的那样,闷得叫人透不过气。一只蜜蜂嗡嗡飞过我身旁,吵吵嚷嚷,东问西撞,寻着花香而去。待它钻进一朵花去采蜜,嗡嗡声才戛然而止。草坪边的草坡上,园丁开动了刈草机,一只红雀被飕飕作声的刈草刀片惊起,朝玫瑰园一溜烟飞去。园丁弓着身子,握着刈草机的手柄,沿草坡慢慢往前走,草屑和雏菊的小花四散飞扬。微风吹来,带着温热的草香;太阳透过白色的水汽,火辣辣地照在我头上。我打着唿哨,呼唤杰斯珀,但不见长耳狗的踪迹。

    也许这畜生随着迈克西姆往海滩去了,我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半,差不多再过二十分钟就到一点,昨天这时候,迈克西姆和我正同弗兰克一起站在他家门前的小花园里,等候他的管家开午饭。这是二十四小时前的事。当时两人都在笑话我。想方设法要打听我将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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