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苦恼
明一片昏暗,窗帘拉得密密严严的。
“不,妈,”我说,“我现在不能招待你,我正忙着呢。”
“对妈妈也有忙得不能招待的?”
“我有一个约会,与我的心理咨询医师,我与他约好了……”
她在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为什么你自己不说点什么呢?”她几乎是以一种痛苦的语调在劝我。“为什么你不去跟你丈夫说说?……”
“妈!”我止住了她,觉得几乎要倒下去了,“请别再提任何挽回我婚姻的话了,我不要听。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我并不是要你挽回你的婚姻,但至少你自己,也应该大声说几句什么。”她这样对我说。
刚挂上电话,它又响了,那是我的心理医师的助手,那天上午我如前两次一样,又失约了,他向我询问是否再要另外安排一个日期,我说待我查核一下我的日程表后再给他回音。
五分钟后电话又响了。
“你这几天人跑哪去了?”那是特德打来的。
我开始不争气地动摇了。“我出去了。”我说。
“三天来我一直在给你挂电话,甚至还去电话公司询问了这边的线路有无问题。”
但我立时就明白,他之所以这样焦虑,并不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只是因为当他急于要了结某些事时,一切令他等候滞阻的,都使他不耐烦。
“你知道吗,已经两个星期了。”很明显的,他在生气。
“有两星期了?”
“你既没去兑支票,也没把离婚协议书给我。我希望大家都办得漂亮一些,露丝。为此事,我已找好了一位律师。”
“是吗?”
接下去他气也不换一口,就道出他的真正目的,那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卑鄙。
他要我签了名后将离婚协议书还给他。他要这座房子。他要尽快地将一切手续办妥,因为,他马上要再结婚了,与另一个女人。
半天,我才迸出一句:“哦,你和别人在合伙欺骗我!”真是奇耻大辱,我差点要放声哭出来。
几个月来还是第一次,遭遗弃后还是第一次我突然觉得解脱了。得了,没有什么再需要优柔寡断了。顿时,我又觉得一种失重,在一片迷津中,只听到空中传来阵阵不可抑制的笑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特德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我说着,还是忍不住咯咯地笑着。话筒那边特德的沉默,令我笑得更不可抑。
“对不起,特德,最好你下班后过来一趟。”我强忍着笑把话讲完。
“你我之间,已没什么可多谈了,露丝。”
“这我明白。”我嗓音的冷静,令自己也吃惊。“我只是给你看些东西。别着急,你会拿到你要的离婚协议书的。相信我。”
其实当时我自己心中毫无计划,等他来时,我究竟要对他说些什么。但我知道我只是一心想在离婚前,再与特德见上一面。
我给他看的,就是那个花园。那天他是在傍晚时光到我这里来的,那正是一个多雾的夏日的傍晚,我把离婚协议书揣在风衣口袋里。特德穿着一身运动便装,待他环顾着那个废败的毫无生气的花园时,我发现他的身子,也在籁籁颤抖。
“一片荒芜。”他心疼地轻声啧啧着,一边努力将被蔓延到路径上来的黑莓藤缠住的裤管挣脱出来。此时我猜出,他正在估摸着,要使这里恢复原状,大约需多少时间。
“我倒喜欢这样。”我说着,不经心地拍拍一只长得硕大的萝卜。盘盘杂草,已攀爬到我们房子的墙边了。
特德从地上拾起一把掉落的梅子,一扬手它们就越过篱笆,掉入邻家院子。
“离婚协议书呢?”他终于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