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二、三
偌大的精力,尽管思想从没有停止过活动,你仍然感到一种持久的宁静。”
拉里带有憾意地微笑一下。
“我就象罗拉[注]一样,生得太晚了,没有碰上自己的时代。我应当生在中世纪,那时候,信教是天经地义的事。那样的话,我就会看清自己的前途,在教会里谋一个职位。现在我没法相信。我想要相信,但是,我相信不了一个比一般上流人士好不了多少的上帝。神父们告诉我上帝创造世界是为了颂扬自己。这在我看来并不是怎么高尚的事儿。贝多芬写他的那些交响乐难道是为了颂扬自己?我不相信是如此。我相信他写那些创作是因为他的灵魂里有一种音乐要表现出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能力把这些音乐表达得尽善尽美。
“我常听神父们反复念餐前祈祷,心里盘算他们怎么会一直祈祷而不怀疑到他们的天父给他们每日粮食呢。儿童会恳求他们尘世的父亲给他们食物吗?他们指望他这样做,对他这样做既不感谢,也不需要感谢;对于一个生了孩子而养不活或者不愿养活孩子的父亲,我们对他只有责备。我觉得一个万能的造物主如果不准备给他创造的众生以生存的必要物质和精神食粮,他还是不创造的好。”
“亲爱的拉里,”我说,“你还是不生在中世纪的好。否则,你准被判处人刑。”
他笑了。
“你获得不少成就,”他继续说。“你可愿意人当面恭维你吗?”
“这只会弄得我很尴尬。”
“我替你想,也会是这样。我也没法相信上帝要人恭维。在空军里面,一个家伙靠巴结指挥官弄到美差,我们都看不起他。一个人想要靠穷巴结,而从上帝那里得到拯救,我相信上帝也会看不起他。我总认为,上帝最喜欢的崇拜者是那种按照你的知识程度尽力而为的人。”
“可是,使我想不通的首先还不是这个。我没法理解那种原始罪恶的想法,而以我所知,那些神父的头脑里多多少少都带有这种成见。我参加空军时认识许多人。
当然他们只要有机会就喝醉酒,就找女孩子睡觉,而且嘴里不干不净的;我们里面有一两个坏蛋:一个家伙因开空头支票被逮捕,并且判了六个月徒刑;这不完全是他的过错;他从来没有过钱,当他拿到比自己想望更多的钱时,他就忘乎所以了。
我在巴黎碰到过环人:回到芝加哥时,碰到过更多的坏人,但是,他们做坏事大都由于遗传,而这是他们无法可想的,或者由于环境,这也是不由他们自己选择的:对于这些罪恶,敢说社会应当比他们负有更大的责任。我如果是上帝的话,我就设法惩罚他们里面的一个,甚至里面最坏的一个,堕入地狱,水受沉沦之苦。恩夏姆神父思想比较开通;他认为地狱就是失去上帝护持,但是,如果这样就是一种使人忍受不了的惩罚,够得上是地狱,你能想象仁慈的上帝会执行这种惩罚吗?归根到底,是他创造了人类;如果他创造的人类使他们能够犯罪,那就是他要他们犯罪。
如果我训练一只狗去咬闯进我后院来的生人的咽喉,它咬了生人的咽喉之后,我再去打它,那是不公平的。
“如果一个至善和万能的上帝创造了世界,为什么他又创造恶呢?神父们说,这是为了使人克服自己恶的本性,抵拒诱惑,把痛苦和忧患作为上帝用以洗刷自己的考验来接受,使自己终于配得上享受上帝的恩典。这就象派个人送封信到某地去,然后在他必经之路上造一个迷阵,使他不容易通过,又挖一条壕沟,使他要游过去,最后又造一道城墙使他攀缘过去。我不相信全能的上帝会没有常识。我不懂得为什么你们不能设想一个并没有创造世界的上帝,而是尽力而为的上帝,比人类好得多,聪明得多,伟大得多,在和一个不是由他创造的恶斗争,而且说不定最后会战胜恶。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