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向国栋负屈河南 田旻如被迫自缢
之语?即以从前酉阳土司,为人诬为藏匿玉玺,川督参奏,恭皇上明烛幽隐,以必无其事而宥之。矧知迁如臣,当圣祖时颁降,转旨,以臣祖父,当吴逆变乱,掳诚效力为忠顺,臣安忍以祖父之勋,今日反为罪逆耶?总之,湖南各员,立意架词以相倾覆,即臣遍身皆口,冤亦难呜,扪心自问,臣祖父三代,所属一品之爵禄,赐冠锡,不必遇论。即臣十一年来受皇上破格重恩,且累年来,人人参奏,皇上事事矜全,非但不罪,且叨寇渥,皇上何负于臣,而臣为此逆天悖理之事。今急迫无门,四路大兵塞经,必欲激动土蛮,以实臣悖逆之罪,不但事出万难,且令臣瞻天无日为此急切上陈,垦求皇上天恩,全臣微躯。倘一时土民无知,现今惊惶朝日,风鹤皆恐,臣虽百计安辑,而其民情终属孤疑,或于边方大路小径中,有一伤官兵汉民之处,则臣罪万死莫赎矣。为此急切旨罪待命之至,谨具奏以闻。”
奏折写毕,田旻如即派人火速送给朝廷。十数日后,得雍正帝亲自朱批曰:
汝自侍卫圣祖,教养作成,高厚深恩,且不必多论。朕即位十余年来,保护恩眷汝者,实如兹父,料汝忍于悖逆,自取倾覆,必无此心,岂有此事。是以据督臣参奏,朕未准提问,特命来京,俾汝得自明心迹,而人亦无可指,实所以矜全汝之恩意。况叛逆之罪,岂诬捏而可成?悖乱之举,又岂可激而可作者?今据参汝条款,合之舆论,又非酉阳土司之可比。汝为种种可疑之端,而祈朕饬封疆不为意外之备,从古朝廷有此政治乎?汝但速听总督差送来京,则诸事皆虚后,不辩自明。朕自有一番办理。倘若怀疑观望,推委迟挨纵情本可原,而亦成迹似顽抗。督抚职任封疆,倘以不敢为汝玩法奏请,则朕难于区处矣。至于汝来京,离容美地方后,倘或土民若有蠢动不法之举,则罪不在汝,必保汝之身命也。详细熟思之。恩谕。
雍正十一年(1733年)十一月初七日
田旻如读了这圣谕,知道这正是皇上的最后通牒。若再推委不去势必落个抗违之罪。若遵旨去京,他又觉还不甘心。难道数百年世袭土司,就在他手中断送?若要反抗,又恐众寡悬殊,难抵清剿。思来想去,他没拿定主意。于是又召集众头目相商。这些头目大都害怕失去官职利益,特别是其弟田畅如、田琰如、千总向日芳及其子田祚南等,都主张软拖硬抗,欲和进犯清军决一雌雄。田旻如受众亲信纵恿,乃躲在万全洞内又计划凭险抵抗。
如此又过月余,在外围把守万全洞险关的石梁司长官张彤柱,忽然于雍正十一年十一月初三日发动叛乱,将司署内留守的田畅如、田琰如、向日芳、刘昌等头目全部捉拿软禁。接着,张彤率部将万全洞包围,然后派兵勇押着田旻如之妻和母亲下洞,劝令田旻如出洞赴京,将宣慰司印交给次子田祚南承袭。田旻如见民心生变,大势已去,乃被迫出洞交了司印,当日他被软禁在田畅如家,是夜自用绳索上吊自缢。
数日后,清军来到中府,张彤柱将司印拱手呈缴。不久,朝廷按皇上特批,将田旻如之亲眷及其弟田畅如、田琰如押解到了陕西安插。向日芳、田安南、史东东等头目押解到了广东极边地方分别安插。惟张彤柱投顺清廷有功,被蒙皇恩赏给千总职衔,支念俸薪。其余土司兵丁均予解散。容美司治地方,则改没为鹤峰州治所。湘鄂两省有名的永保桑容四大土司至此彻底完结,其余全国各地的土司,也在这一阶段大都被改土归流。唯有川东石柱土司因蒙祖上保朝廷有功,被延缓到乾隆二十六年,才改土司为流官。
大湘西及其周边各主要土司的传奇历史在此述完了,笔者最后借清人唐仁汇的一首小诗,并略作改动,权作此书的结尾。
回首土司霸业清,节衙空落古旌旄。
秋风城阙鸟飞散,夜月风高虎怒嚎。
破庙犹存新俎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