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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不出来是他。短短的几个钟头里,他变得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现在根本不像人,他几乎就是死亡本身。
她觉得他好像要说什么,就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别大惊小怪。我刚走了一段难走的路。现在我已经全好了。”
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嘴闭住了,身体又变得一动不动。痛苦撕扯着她的心,他不能就这么躺着,她觉得他好像已经为入坟墓摆好了姿势。一个人走了上来,好像是军医或者护理员,做了个手势叫她让开一下。他爬到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的旁边,用一条肮脏的湿毛巾粘了粘他的嘴唇。凯蒂站起来,绝望地看向了韦丁顿。
“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她轻轻地说。
他摇了摇头。
“他还能活多久?”
“谁也说不上来。或许一个钟头。”
她环顾了这个空荡荡的屋子,目光从余团长硕实的身影上掠过。
“能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吗?”她问道,“只用一分钟。”
“当然可以,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
韦丁顿朝余团长走去,同他说了几句话。这位团长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地下了命令。
“我们会在台阶上等候。”大家撤出去时韦丁顿说,“到时你可以叫我们。”
凯蒂的意识依然处于狂乱之中,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好像这只是毒品流淌在她的血管里使她出现的幻觉。然后她意识到瓦尔特就要死了,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消除他心里郁积的怨恨,让他安安静静地死去。如果他原谅了她,那么就是原谅了他自己,也就可以心平气和地瞑目了。她全然没有为她自己考虑。
“瓦尔特,我恳求你的原谅。”她蹲了下来说,她怕他现在承受不住任何的力量而没有用手碰他。“我为我所做过的对不起你的事而感到抱歉。我现在追悔莫及。”
他没有发出声音,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凯蒂的话。她不得不继续向他哭诉。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此时此刻他的灵魂变成了一只振翅的飞蛾,两只翅膀因为载满怨恨而沉重不堪。
“宝贝儿。”
他暗淡干瘪的脸上微微动了一下,几乎察觉不到,但是仍然叫她惊恐得一阵痉挛。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他。或许是他行将消亡的错乱的意识,误以为她曾经这么叫过他,误以为那只是她的口头语之一,小狗、小孩儿、小汽车,她都这么叫。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把双手攥在一起,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神经,因为这时她看到两滴眼泪从他干枯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呃,我的至爱,我亲爱的,如果你曾经爱过我——我知道你爱过我,而我却太招人恨——我乞求你原谅我。我没有机会表示我的悔意了。可怜可怜我。我恳求你的原谅。”
她停住了,屏住呼吸看着他,急切地期待着他的回答。她看到他想要说话,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如果在这最后的时刻能帮他从怨恨中解脱出来,那就将是她给他带来的痛苦的一个补偿。他的嘴唇动了,他没有看她,眼睛依然无神地盯着粉刷过的白墙。她凑到他的身上,想要听清他的话。他说得十分清晰。
“死的却是狗。”
她像石头一样僵住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听懂。她惊慌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纷乱。他的话毫无意义,喃喃呓语。看来他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
他再也不动了,几乎和死了一样。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的眼睛还睁开着,但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她害怕起来。
“瓦尔特,”她小声说,“瓦尔特。”
最后,她猛地站起了身,恐惧骤然慑住了她。她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你们可以来一下吗?他好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