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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9
感到吃惊,依然按照原来的打算继续从海路上走。一来从陆路走虽然快但是价钱太贵,二来如果她回到了家而母亲还没有被送回来,她打理起哈林顿花园的事儿就会有诸多不便。另一封信是多丽丝发来的,开头便是:凯蒂宝贝。倒不是她对凯蒂的情意有多深厚,而是对哪个认识的人她都是这么称呼的。

    凯蒂宝贝:

    我想父亲已经写信给你。妈妈必须接受一次手术,好像她从去年就已经不舒服了,不过你知道她这个人讳疾忌医。官药偏方她都来自己试,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她也始终闭口不提,要是追问起来,她还会一跳而起。她的情况看起来糟极了,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即从马赛动身,尽早地赶回来。但请不要把我说的情况向她透露,她还假装自己没有大碍,不想让你回来却见她不在。她已经迫使医生发誓说一个礼拜后就得把她送回去。

    你的至爱多丽丝我对瓦尔特的死深表遗憾。你一定过了一段灾难一样的日子,可怜的宝贝。我热切地想见到你。我们俩都有小孩了,这非常有趣。让我们手握着手在一起吧。

    凯蒂站在甲板上,陷入了沉思。她还无法想象她妈妈真的病了,印象中她总是活跃而坚定,别人要是闹个小病小灾,她还会一百个不耐烦。这时一个船员走到了她的跟前,递给她一封电报。

    深痛告知你的母亲已于今晨去世。父亲。

    38

    凯蒂按响了哈林顿花园公寓的门铃,她被告知她的父亲其时正栖身于书房里,便来到书房,轻轻地推开了门。他坐在壁炉边,正在读上一期的晚报。凯蒂进来时他抬起了头,见是凯蒂,马上便把报纸搁下,吃惊地跳了起来。

    “呃,凯蒂,我以为你会搭下一班的火车。”

    “我觉得还是不要劳烦您去接我,所以就没给你们发电报。”

    他探出脸来让她亲吻的样子和她记忆中的没什么两样。

    “我看了两眼报纸,”他说道,“前两天的报纸还没来得及读。”

    看得出来,他是觉得要是在这种时候还把心思埋在日常琐事上,总得对人有个说法。

    “当然,”她说道,“您一定很累。我想象得出来妈妈的死对您的打击有多大。”

    他比上次她看见他时老多了,也瘦了,俨然是一个瘦削、干枯、姿态正统严谨的小男人。

    “医生说希望从一开始就不大。她不舒服有一年多了,但是她拒绝去看医生。医生对我说她时常受到疼痛的困扰,他说她能忍下来几乎是个奇迹。”

    “她从来也没发过牢骚吗?”

    “她说过她不是很舒服,但是从来不说是疼痛。”他停了一会儿,看着凯蒂。“这么远的路你一定很累。”

    “不是太累。”

    “你想上去看她一眼吗?”

    “她在这儿?”

    “对,他们把她从医院搬过来了。”

    “好,我现在就去。”

    “你希望我陪你去吗?”

    她的父亲的声调里有某种异样的东西,使她迅速地看了他一眼。他把脸略微地错开了,不愿意叫她瞧见他的眼睛。凯蒂早已习得了看透人心思的本事,毕竟她曾经天天都得从她丈夫的只言片语和举手投足中琢磨他脑子里藏着什么想法。她马上猜到她的父亲是想掩饰什么——是一种解脱,一种发自内心的解脱,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三十年来他一直充当着一位称职的忠诚的丈夫的角色,从未说过一句忤逆妻子的话,而现在,他无疑应当悲痛万分地哀悼她。他从来都是依顺人们对他的期望行事,而今他自己身上的细小举动表明,他此时的心境并非一位刚受丧妻之痛的鳏夫所应有的,他因而感到异常震惊。

    “不,我还是一个人去。”凯蒂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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