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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闪电
来便写,又停下,再重新抬起眼睛,咬住鹅毛笔,然后又匆匆地写下去。

    我们看见过多少地方把普希金描写得活象一个得意忘形的疯子!

    一次艺术展览会上,在一个眼神“充满灵感”、头发好象电烫过的普希金的矮小雕象旁边,我听到一段有趣的谈话。一个小姑娘皱着眉头对这位普希金看了老半天之后,问妈妈道:

    “妈妈,他是在幻想吗?还是怎么的?”

    “是的,孩子,普希金伯伯在幻想哪。”母亲温柔地回答说。

    普希金伯伯“在幻想”哩!正是这个普希金关于他自己说过这样一段话:“我所以永远能和人民亲近,是因为我曾用我的诗歌,唤起了人们的善心,在我的残酷的时代里,我歌诵过自由,并且还为那些没落了的人祈求过怜悯和同情。”

    但假如那“神圣的”灵感一经在作曲家的心里“浮现”(一定是“神圣的”,而且一定是“浮现”),他便会抬起双眼,给那时无疑在他灵魂中响动起来的声音,有节奏地打着拍子——正和莫斯科那座温柔的柴科夫斯基纪念碑的神态一模一样。

    不!灵感是人严肃地工作时的心理状态。精神的高扬并不表现为戏剧性的搔首弄姿和故作激昂。尽人皆知的“创作的苦味”也是一样。

    普希金关于灵感说得确切而简单:“灵感是一种敏捷地感受印象的情绪,因而是迅速理解概念的情绪,这也有助于概念的解释。”他补充说:“批评家们常常把灵感和狂喜混淆起来。”相同地,读者常常把真实和貌似真实混淆起来。

    这还算不得糟。但当某些艺术家和雕刻家把灵感和“无缘由的手舞足蹈”混为一谈的时候,看上去简直是对艰巨的作家劳动的无礼和不敬。

    柴科夫斯基肯定说,灵感全然不是漂亮地挥着手,而是如犍牛般竭尽全力工作时的心理状态。

    请原谅我离开本题,但我上边所说的全然不是无稽之谈。这说明在世上还有这类庸夫俗子。

    每一个人在他的一生中,即便是几次也好,总都体验过灵感——精神昂扬、清新的感觉、敏捷地感受现实、思想丰满和对自身创作力的自觉的心理状态。

    是的,灵感是严肃的工作状态,但灵感自有它的诗的色彩,我要说一声,自有它的诗的暗示。

    灵感来时,正如绚烂的夏日的清晨降临,它刚刚赶散静夜的轻雾,四下是缀满露珠的簇叶丛。它小心翼翼地向我们的面孔吹来它于健康有益的清凉。

    灵感,恰似初恋,人在那个时候预感到神奇的邂逅、难以言说的迷人的眸子、娇笑和半吞半吐的隐情,心灵强烈地跳动着。

    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内心世界象一种魅人的乐器般微妙、精确,对一切,甚至对生活的最隐秘的、最细微的声音都能共鸣。

    关于灵感,作家和诗人们写过许多卓越的章句。“但当神的语言一触到锐敏的听觉”(普希金),“那个时候,我灵魂的激动便平服了”(荚蒙托夫),“一个声音逼近了,这断肠哀音,使灵魂为之倾倒,为之返老还重”(布洛克)。费特关于灵感说得极其确切:

    从那为落潮涤平的沙洲上

    推动一下如生的帆船。

    一个波浪翻到另外一种生活里,

    能够嗅到从百花缭乱的岸上吹来的风。

    一个声音打断了凄凉的梦,

    忽然沉醉于奇异而亲切的心境。

    给予生活以意义,给予隐秘的痛苦以甜蜜,

    陌生的忽而亲切……

    屠格涅夫把灵感叫作“神的昵近”,叫作人的思想和感情的显现。他恐惧地说到当一个作家开始把这种显现变为语言时所感到的无比的苦恼。

    恐怕是托尔斯泰关于灵感说得最简单:“灵感是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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