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二)
的权利都得不到。被压抑在哭泣中的醋意,此时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他恳求上帝,让上天的正义闪电在费尔米纳准备发誓热爱和服从一个仅仅只想把她当做社交花瓶而娶她为妻的男人时把她击死,而他则在情人——他的情人或任何人的情人——的眼前幸灾乐祸。她仰面朝天地倒卧在大教堂的瓷砖地上,死亡的露珠,化成雪白的柠檬花流淌在瓷砖地面上,那瀑布般的婚纱,被散在埋在主祭坛前面的十四位主教的大理石棺材上。这复仇的念头一结束,他又为自己的坏心肠而感到后悔,这时他又看见费尔米纳安详地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却是活生生的,他不能想象,世界上没有她还能成其为世界。他再没有睡着过,有时候他坐起来随便嚼了点什么东西,那也是因为在他的幻觉中费尔米纳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或者与此相反,那是他拒绝因为她而绝食。
有时候,他以这个信念来安慰自己:在纸醉金迷的婚礼上,甚至在蜜月的如火如荼的夜晚,费尔米纳会在某个时刻感到痛心,至少在一个时刻,但无论如何会有一个时刻,在她的良心里,会浮现他这个被嘲弄了的,被侮辱了的,被唾弃了的情人的影子,而那就会使她失去幸福。
在抵达卡拉科利港——旅程的终点站——前夕,船长举行了传统的告别晚会,船员组成了一支吹奏乐队,驾驶室里放起了五颜六色的焰火。那位大不列颠公使,以堪称楷模的克制度过了难熬的旅程,他用照相机猎获那些不准他用猎枪宰杀的野兽,而且没有一个晚上不是衣装笔挺地到餐厅去的。在最后的晚会上,他换上了梦克塔维氏部族的苏格兰上装,乐颠颠地弹了一回键弦琴,教所有愿意学的人跳他的民族舞,天亮前,人们不得不把他半扶半拖地弄回舱房。被痛苦折磨得萎顿不堪的阿里萨,躲在甲板上最偏僻的角落里,躲在听不见欢闹声的地方,把特乌古特的大衣裹在身上,试图抵御发自骨子里头的寒冷。早上五点钟他就醒了,如同一个死囚在赴刑前的早晨醒来时一样。 礼拜六整整一天,除f一分钟一分钟他想象着费尔米纳的婚礼上的每个时刻之外,他没做过任何事情。后来,当他回到家里以后,他才发现他把时间搞错了,而且一切都跟他的想象是两码事,他甚至开心地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感到好笑。
然而,无论如何那是一个痛苦的礼拜六,当他觉得到了新婚夫妇正从一道假门逃走,去享受初夜欢娱的那个时刻的时候,他以高烧结束了那个礼拜六。一个看见他烧得胡言乱语的人报告了船长,船长担心是一起霍乱病例,就带着随船医生离开厂晚会,医生预防性地把他送进堆满溪化物的隔离船舱。可是第二天,当人们看到卡拉科利的礁石的时候,他的烧退了,而且精神焕发,因为退烧药使他筋疲力尽之时,他已快刀斩乱麻地作出了决定:让那个所谓电报员的辉煌前程见鬼去吧,还是乘坐这同一条船回他的卡列?德拉斯?文塔纳斯去。
以他曾把舱房让给维多利亚王国的代表为交换条件,要求把他送回原地是不费事的。船长试图说服他,理由也是电报是大有前途的科学。船长对他说,这是于真万确的,他本人也正在发明一种电报系统来安装在轮船上。但他拒绝了种种理由,末了船长只好同意带他回去,并不是因为欠了他让出舱房的情,而是因为船长知道他同加勒比内河航运公司之间的真实关系。
下水旅程只用了不到六天时间,轮船在凌晨驶入梅塞德斯湖。看见捕鱼独木舟的一线灯火在轮船激起的回头浪中摇曳,阿里萨意识到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园。轮船停靠在尼尼奥?佩迪多港湾的时候,天还黑着,在古老的西班牙海峡疏浚并使用之前,那里是内河轮船的终点站,离大海湾还有九西班牙里。乘客们必须等到早晨六点才能登上出租小艇,让小艇把他们送到目的地。阿里萨心急如焚,登上邮局的小艇提前走了,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