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特鲁钦斯基的背脊
到赫伯特在叹息,他呼喊上帝,呼喊马克思和恩格斯,并且咒骂,时而在房间里的空中挥动拳头,一下捶在自己胸口上,另一只手跟着又加上一拳。他像一个天主教徒似的捶打自己,喊道:“我的罪孽,我的洗不尽的罪孽。”
赫伯特打死了一个拉脱维亚船长。虽然法院判他无罪——他是紧急自卫,这种情形,在他这一行来说是经常会发生的。尽管宣判他无罪,可是,那个拉脱维亚人毕竟死了。这位侍者感到心头有干斤重压,虽然据他说,那个船长是一个矮小瘦弱的人,而且有胃病。赫伯特不再上班。他辞职了。老板施塔布施经常来,挨着赫伯特坐在沙发上,或者坐到厨房桌子旁特鲁钦斯基大娘身边。他从皮包里拿出一瓶一九○○年的施托布牌杜松子酒给赫伯特,给特鲁钦斯基大娘半磅没烤过的咖啡豆,是从自由港弄来的。他想方设法劝说赫伯特,又劝特鲁钦斯基大娘去说服她的儿子。但是,可以这么说,赫伯特软硬不吃,他决不到新航道海员教堂对面的酒店里去当侍者了。他不想再当侍者;因为,当侍者的人就要挨刀子,而挨刀子的人总有一天会打死一个矮小的拉脱维亚船长,仅仅因为他不让那个船长近身,仅仅因为他不想挨拉脱维亚人一刀,不想让赫伯特·特鲁钦斯基被扎花了的脊背上,在芬兰人、瑞典人、波兰人、自由市人和德国人留下的伤疤之外,再添上一个拉脱维亚人扎的伤疤。
“我宁可到海关去干活,也不再到新航道去当侍者了。”赫伯特说。但是,他没去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