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水粉
,有好几回,她刚尝到味道,身上的睡衣已经向上滑到了大腿根。汽水粉第二次起泡沫时,她的睡衣就爬到了肚皮上方,卷起到乳房下面。有好几个星期之久,我总是把汽水粉倒在她的左手上,而这天夜里,我没有考虑到事先要去读一读歌德或拉斯普庭,便自发地把草莓汽水粉小口袋里剩余的部分倒在了她的肚脐眼上。她还来不及抗议,我的口水就已经向那上面流去,而当这个火山口开始沸腾之后,玛丽亚就失去了提抗议所必需的理由,因为沸腾的、泛起泡沫的肚脐眼比空手心有更多的优点。虽然汽水粉还是同样的汽水粉,我的口水依旧是我的口水,味道也没变,只是更浓,浓得多。味道越来越浓,使玛丽亚再也憋不住了。她向前探过身子去,想用舌头去扑灭她的肚脐眼小罐里泛泡沫的草莓,一如她过去消灭手掌上的车叶草一样,但是她的舌头不够长;她的肚脐眼距离她的舌头比亚洲或者火地岛更遥远。可是,玛丽亚的肚脐离我很近,我便把舌头伸过去,寻找草莓,并且找到的也越来越多,我就这样在采集的时候迷了路,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没有护林人问你要采集执照,我感到有义务采集每一个草莓,我的眼睛、思想、耳朵和心里只有草莓,这里只有草莓的味道,由于我如此专心致志地采集草莓,因此奥斯卡只是顺带对自己说:玛丽亚对你这样努力地采集感到很满意哪!因此,她关上了灯。她放心地睡着了,并允许你继续去寻找,因为玛丽亚身上有许许多多的草莓。
当我再也找不到草莓的时候,我十分偶然地在另一个地方找到了蘑菇。它深藏在苔藓下面,我的舌头够不到,于是,我让自己长出了第十一个手指,因为我那十个指头同样派不了用场。于是,奥斯卡获得了第三根鼓棒,它的年头已经够派这种用场了。我不敲鼓,而是敲苔藓。我完全搞不清楚了:是我在敲吗?这是玛丽亚吗?这是我的苦藓还是她的苔藓?苔藓和第十一个手指是属于别人的,而只有蘑菇是属于我的吗?下面的这个小先生有他自己的头脑、自己的意志吗?这一切都是谁干的:是奥斯卡、他还是我?
玛丽亚上半身睡着,下半身醒着,无害的香草和苔藓底下的味道强烈的蘑菇,都要汽水粉,不要这个小先生,甚至我也不要他,他已经宣布独立自主了,他证明自己是有头脑的,他吐出的东西,我可不曾灌给他,我躺下的时候他站着,他做着不同于我的梦,他既不会念书也不会写字,然而他却替我签了字,他至今还独行其是,从我感觉到他的那一天起,他就同我分开了,他是我的敌人,而我不得不一再同他结盟,他背叛我,在我危难时舍弃不顾,我想背叛并出卖他,我为他感到羞惭,他厌烦我,我替他洗澡,他却把我弄脏,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嗅到一切,对我来说,他是个陌生人,我真想用“您”称呼他,他的记忆力与奥斯卡完全不同。因为今天,当玛丽亚走进我的病房,看护布鲁诺细心周到地退避到走廊上去时,他再也认不出玛丽亚来了,不愿意,也不能够,至多是冷淡地摆着吊儿郎当的姿势。与此相反,奥斯卡的心激动万分,结结巴巴地说道:“玛丽亚,仔细听听这些多情的建议吧:我可以买一个圆规,在我们周围画一个圆。我可以用这同一个圆规,在你阅读、缝补或者像现在这样拧我的手提式收音机的钮时量你的脖子的倾斜角。别弄这收音机,听听这些温柔的建议吧:我可以让人给我的眼睛打预防针,让它们重新流出眼泪来。奥斯卡可以到就近的肉铺里把自己的心放在纹内机里绞,如果你把你的灵魂也同样这么纹的话。我们可以买一只剥制的动物,让它安静地待在我们俩之间。如果我下决心去掘虫子,而你有耐心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钓鱼,使我们更加开心。要么去买当年的汽水粉,你记得吗?你把我叫做车叶草,我起泡沫,你要了又要,我把剩余的都给了你——玛丽亚,汽水粉,多情的建议!你为什么拨我的收音机,为什么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