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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那就是他们过多地受到繁重工作的摧残,对日常生活以外的任何东西都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意识,--那就是取消所有差别,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因此贯穿整个历史的,始终是一场主要轮廓大体相似的战争,它周而复始,一遍遍地发生。有很长时期上等人看来一直是高枕无忧的,但迟早都会有那么一天,他们或者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或者失去了有效统治的能力,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于是,中等人就假装告诉下等人说他们是在为自由、正义而战,把他们拉到自己一边,推翻上等人。中等人一旦目的达到,就把下等人推回到原来的奴役状态,自己做了上等人。不久,这两派人中有一派(或者两派同时)分裂出一个新的中等人派别,斗争重新开始。三派中,只有下等人的目标哪怕是暂时地实现都从来没有过。如果说整个历史没有任何物质方面的进步,那可能是夸大,即使在今天这么一个衰退的时代,一般人在物质上也比几百年前要好。但是任何财富的增加,行为方式的文雅,改良,或者革命,都没有使人的平等往前迈进哪怕一小步。在下等人看来,一切的历史变革,改动的无非是主人的姓名。
到十九世纪末,许多观察家都注意到这一反复出现的模式。于是就有各种学派的思想家把历史看成循环的过程,声称不平等是人类生活不可更改的法则。当然这种学说在过去就一直有自己的支持者,但现在它的表述方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在过去,一直只有上等人才宣称我们需要一个等级制社会,它的鼓吹者包括国王、贵族,以及依附他们的教士、律师等等。一般它还会许诺在死后的想象的世界里一切会得到补偿,以使自己更加动听一些。至于中等人,以往只要他还在为权力斗争,就一直会利用自由、正义、博爱这类字眼;但现在,那些还没有掌权但在觊觎权力的人们开始攻击人类友爱的概念了。在过去,中等人以平等为旗帜发动革命,旧专制一推翻马上就建立新的专制;而现在新的一派中等人实际不等到那时候就宣布了自己的专制。社会主义是十九世纪早期出现的理论,是从古代奴隶起义以来一直延伸到现在的思想之链上的最后一环,它没有摆脱历史上乌托邦思想的深刻影响;但大约从一九○○年以后,各种社会主义的变形都公开放弃了建立自由平等的目标。大洋国的英社运动,欧亚国的新布尔什维主义运动,东亚国中一般所称的死亡崇拜运动,这些都是本世纪中叶新兴的运动,它们都有意地把实现不自由、不平等作为目标。这些新兴的运动当然都是从以前的运动中脱胎出来,往往保留了原来的名字,以原来的意识形态为幌子,但它们的目的都是要在一个选定的时刻把进步阻挡,把历史凝固。我们常常看到的钟摆现象又要发生、然后停止。与以往一样,上等人被将要作上等人的中等人推翻,但这一次,由于有意识地运用了某种策略,上等人能够保持自己的地位永远不变。
这种新学说的出现,部分是由于历史知识的累积和历史意识的增强,这些在十九世纪之前都几乎是没有的:历史的循环运动在这时已经是可以分辨的了,至少表面如此;同时,既然能够分辨,它也就能够改变了。但更主要、更基本的一个原因是,从二十世纪初开始,人类的平等就在技术上有了实现的可能。确实,每个人仍然天赋不等,专长不同,有的比别人更占了便宜,但阶级的划分,财富的悬殊,已经没有任何实际必要了。在早先,阶级划分不仅不可避免,而且也是人心所愿,不平等是文明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是,随着机器生产的发展,情况发生了变化。即使现在还需要人们从事不同的工作,但使人们生活在不同的社会和经济水平上,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因此,从意在攫取权力的这一派的观点来看,人类平等不再是需要为之奋斗的理想,而是要加以克服的危险。在更为原始的时代,那时事实上还不可能有一个公正合理的社会,以它为信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