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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更好一些。大洋国的公民从来不能知道其它两种哲学教义,他所受到的教育只是让他去憎恨这两种教义,把它们看作对道德与常识的野蛮的践踏。实际上三种哲学几乎难以分辨,而它们所支持的社会制度也根本没有区别:无论哪里,只要有相同的金字塔式结构,就会有相同的对半具神性的领导人的崇拜,相同的靠战争维持和为战争服务的经济。由此可以推出,三个超级大国不仅不具备征服对方的能力,而且这么做它们也无利可图。相反,只要它们始终处于冲突之中,它们实际就在相互支持,就像三捆靠在一起的玉米棒。而三国的统治集团也和往常一样,对自己正在做什么是既了解又不了解。他们把自己的一生献给征服的事业,但他们也知道战争的久拖不决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同时,既然不用担心有被敌国征服的危险,闭眼不看现实也就没有什么发现,而这正是英社、也包括它敌对的思想体系的一个特征。这里有必要重复一句上面提到的观点,那就是,战争一旦变成持久战,它就改变了自己的本质特征。
在以往,战争从定义上看,就是某种迟早会结束、往往会决出胜负的事情。在以往,战争还是一种使人类社会与现实保持联系的主要手段。任何时代统治者都会想把一套错误的世界观强加给追随者,但他们绝不可能鼓励一种会损害军事效能的幻景。只要军事的失败意味着丧失独立地位或者其它一些一般认为不好的结果,那就必须采取严肃认真的防范措施。实实在在的事实是不能视而不见的:哲学、宗教、伦理、或者政治上固然可以说二加二等于五,但设计枪炮飞机的时候它们就只能等于四。不讲求效率的民族迟早总会被征服,而要追求效率就要把一切不真实的幻想抛开。此外,追求效率就必须能够学习以往的经验,这意味着对历史上发生的事件要有较为准确的看法。报纸、历史读物当然都免不了经过涂改、带了偏见,但今天人们所做的那种伪造工作却是不可能在从前找到的。战争是使人们保持头脑清醒的一种安全保障,对统治者而论,这也许是一切保障中最重要的一种。战争非胜即败,统治阶级不能全然不负责任。
但当战争确实变成持久战以后,它的危险也就消除了。战争一旦成为持久战,也就不存在所谓军事的需要了。技术进步可以停止,对最明显的事实也可以矢口否认,或者视而不见。正如我们已经看到,可以算是科学的研究仍然在进行,目的还是为了战争,但究其本质不过是一种白日梦。它们毫无收获,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效率不再需要了,哪怕是军事的效率。在大洋国,除了思想警察没有什么是有效率的。既然三个超级大国都不能被征服,它们就都可以算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在里面无论怎样对思想歪曲篡改,都可以畅通无阻。现实只是在人们日常生活的各种需要中才表现自己的力量,这包括衣食住行的需要,避免误服毒药或者从高楼失足落下的需要,等等。生与死,肉体的快乐与痛苦,它们的差别依然存在,但仅此而已。现在,大洋国的公民与外部世界、与历史都失去了联系,他们好像星际的旅行者,无从判断上下左右的方向。在这样的国家,统治者可以掌握连法老和沙皇都望尘莫及的绝对权力。当然,他们也要避免由于追随者大批饿死而带来不便,要保持与敌人相当的低度的军事技术,但只要满足了这些最低条件,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歪曲现实。
因此,如果我们用从前的标准来判断,现在的战争不过是一种假象。这就像有些反刍动物,它们打架的时候头上的角故意竖向一个不可能伤害到对方的角度。但战争不够真实不等于说没有意义,它消耗了所有的剩余消费品,有助于维持等级社会所必需的那种特殊的心理状态。以后我们会看到,战争现在纯粹是内部事务。在历史上,虽然各国的统治集团都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共同的利益,都限制战争造成的破坏,但他们之间的战争还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