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
抓到的六个之外,还有一个土佐守平宗实。从三岁便送给左大臣藤原经宗作养子,已经是异姓他人了。他弃武学文,现年一十八岁,虽然镰仓公尚未下令搜寻,但已为世间所不容,深感前途无望,便去找东大寺的高僧俊乘坊,恳求道:“我是小松内大臣的末子,叫土佐守宗实,从三岁起给左大臣经宗公作养子,已经是异姓他人,现年一十八岁,弃武学文。镰仓公虽然尚未下令搜寻,但已属世间难容,我情愿出家作您的弟子。”说罢就剪掉发髻,又说:“如果害怕收留我,就去向镰仓告发吧。反正我有重罪,只能任凭发落了。”俊乘坊觉得可怜,便答应他出家,把他暂且安置在东大寺的油仓,然后又到镰仓去报告。镰仓公说道:“既已见到你,就应好好照顾,先让他到镰仓来吧!”俊乘坊无计可施,只得把宗实送往镰仓,宗实从奈良出发之日起,不要说饮食,就连汤水也从不下喉。过了足柄山,到关本驿就咽气了。“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下这个决心也很不容易呢!
且说建久元年(1190)十一月七日,镰仓公来到京城;同月九日晋升为正二位大纳言;同月十一日以大纳言兼任右大将。不久,辞去这两个官职,于十二月四日回到关东。
建久三年三月十三日,后白河法皇驾崩,享年六十六岁,当夜瑜伽铃声沉寂,次晨《法华经》声断绝【2】。
建久六年三月十三日,因为要为奈良东大寺新建大佛,举行供奉典礼。二月间镰仓公再次进京,同月十二日参拜大佛殿,命令梶原道:“东大寺碾硙门南面,僧众几十人身后有一个可疑的人,把他捆起来。”梶原领命立即把那人捉了来。这人剃了胡须,但却没剪发髻。问他:“是什么人?”他说:“反正气运已尽,无须多说了。我是平家武士,曾任中务丞【3】,名叫萨摩中务家资。”“为何这样打扮?”“打算伺机报仇。”“你倒很有心计呢!”供奉典礼结束,返回京都之后,就在六条河原斩了首级。
到了文治元年(1185)冬天,平家子孙就连一两岁的孩子也没有了。除了不能剖腹检查之外,什么地方都搜遍了,可以说斩草除根了。人们都以为已无一人幸存,但是新中纳言平知盛的末子、伊贺大夫知忠却依然健在。原来平家撤离京都时,他刚三岁,被弃置不顾,照看孩子的仆役纪伊次郎兵卫为教把他收养下来,东躲西藏,后来躲在备后国叫作太田的地方。荏苒间,他长大成人了,却又引起当地乡郡衙役的怀疑。于是回到京都,在法性寺叫作一之桥的地方隐匿起来。当初祖父入道相国平清盛在这里挖掘了二道壕沟,四周栽上竹子,以备万一之际用作城郭。他在这里扎起木栅,白天寂无人声,夜晚宾客云集,或作诗咏歌,或吹奏管弦。不知怎的,竟然走漏了风声。当时最令世间恐惧的人物是一条的二位入道藤原能保【4】。他的侍从武士后藤兵卫基清的儿子新兵卫基纲,听说一之桥藏有朝廷要犯,便于建久七年(1196)十月七日辰时一刻率领一百四五十骑奔赴一之桥,呐喊着杀了上去。城内也有三十余人,袒露着双肩,藏在竹丛后面,频频放出箭去,射死不少人马,使其无法从正面进攻。因为到处传说:“一之桥藏有朝廷要犯”,在京的武士们遂争先恐后蜂拥而来,大约有一二千骑,拆毁附近的小屋,用来填平壕沟,呐喊着杀了进去。城寨里的武土们拔出兵刃,冲杀出来,有的被杀,有的重伤,有的自尽。伊贺大夫知忠生年一十六岁,身负重伤,自尽身亡。照料他的仆役纪伊次郎兵卫入道把他置于膝上,泪下如雨,高声念佛十遍,剖腹自尽了。他的儿子兵卫太郎、兵卫次郎也一同战死。城寨里的三十余人大都战死或自尽,并放火烧了馆舍。武士们策马进城,把斩获的首级插在腰刀和长刀刀尖上,转回二位入道能保的官邸去了。入道能保乘车来到一条大路,验看了首级。纪伊次郎兵卫入道的首级有些人倒还认得,伊贺大夫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