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头 记 索 隐 (下)
仍归禅床上坐了。怎奈神不守舍,一时如万马奔驰,觉得禅床便恍荡起来。……大夫道:‘这是走魔入火的原故。’……外面那些游头浪子听见了,便造作许多谣言,说这样年纪,那里忍得住!况且又是很风流的人品,很乖觉的性灵,以后不知飞在谁手里,便宜谁去呢!……惜春因想妙玉虽然洁净,毕竟尘缘未断。”皆写其热中之状态也。
西溟未遇时,欲提挈之者甚多,忌之者亦不鲜。《墓表》曰:“凡先生人闱,同考官无不急欲得先生者,顾(亻危)得(亻危)失。”又曰:“当是时,圣祖仁皇帝润色鸿业,留心文学,先生之名,遂达宸听。一日谓侍臣曰:‘闻江南有三布衣,尚未仕耶?’”三布衣者,秀水朱先生竹垞,无锡严先生耦渔及先生也。又尝呼先生之字曰:‘姜西溟古文,当今作者。’……会征博学鸿懦,昆山叶公与长洲韩公相约连名上荐。叶公适以宣召入禁中浃月,既出,则已无及矣。新城王公叹曰:‘其命也夫!’……先生累以醉后违科场格致斥。……受卷官怒,高阁其卷,不复发誊。(因先生斥其未读义山诗。)遗言曰:‘翁司寇宝林用此(刊布责翁文)相操尤急,此吾所以困至今也。’”李次青《姜西溟先生事略》曰:“始睢州典试浙中,叹息语同事:‘暗中摸索,勿失姜君。’竟弗得。嗣后每榜发,无不以失先生为恨者。”《曝书亭集》有《为姜宸英题画诗》,孙注曰:“案已未鸿博试,据其乡后进云,以厄于高江村詹事不获举。”《墓表》又曰:“康熙丁丑,年七十矣,先生入闱,复违格。受卷官见之叹曰:‘此老今年不第,将绝望而归耳。’为改正之。遂成进士。”第五回《红楼梦曲》(《世难容》)云:“好高人共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百十二回:“妙玉说道:‘我自玄墓到京,原想传个名的,为这里请来,不能又栖他处。’”八十七回:“怎奈神不守舍。……身子已不在庵中,便有许多王孙公子要求娶他,又有些媒婆扯扯拽拽扶他上车。”五十回:“李纨说:‘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皆写其不遇之境也。
《墓表》曰:“以己卯试事,同官不饬(上竹中甫下皿)(上竹中艮下皿),牵连下吏,满朝臣僚,皆知先生之无罪,顾以其事泾渭各具,当自白,而不意先生遽病死。新城方为刑部,叹曰,‘吾在西曹,使湛园以非罪死狱中,愧何如矣!’”方望溪曰:“已卯主顺天乡试,以目昏不能视,为同官所欺,挂吏议,遂发愤死刑部狱中。……平生以列文苑传为恐,而末路乃重负污累。然观过知仁,罪由他人,人皆谅焉。而发愤以死,亦可谓狷隘而知耻者矣。”百十二回:“有人大声的说道:‘我说那三姑六婆,是最要不得的。……那个什么庵里的尼姑死要到咱们这里来。……那腰门子一会儿开着,一会儿关着,不知做什么。……我今日才知道是四姑奶奶的屋子,那个姑子就在里头,今日天没亮溜出去了,可不是那姑子引进来的贼么?’……包勇道:‘你们师父引了贼来偷我们,已经偷到手了,他跟了贼去受用去了。’”百十五回:地藏庵的姑子问惜春道:“‘前儿听见说栊翠庵的妙师父,怎么跟了人去了?’惜春道:‘那里的话!说这个话的人,提防的割舌头。人家遭了强盗抢去,怎么还说这样的坏话。’那姑子道:‘妙师父为人怪癖,只怕是假惺惺罢。’”五回《红楼梦曲》曰:“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暇白玉遭泥陷。”皆写其受诬也。百十二回:“妙玉自己坐着,觉得一股香气透入囟门.便手足麻木不能动弹,口里也说不出话来,心中更自着急。……此时妙玉如醉如痴,可怜一个极洁极净的女儿,被这强盗的闷香薰住,由着他摆布去了。”写其以目昏而为同官所欺也。百十二回又云:“不知妙玉被劫,或是甘受污辱,还是不屈而死,未知下落,也难妄拟。……借春想起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