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
t;唉!那一个。那一个就是我房东的女儿......quot;曼倩和才叔都以为还有下文,谁知他顿一顿,就借势停了,好象有许多待说出的话又敏捷地、乖觉地缩回静默里去。夫妇俩熬不住了,两面夹攻说:quot;无怪你要住她家的房子!quot;
天健忙说:quot;是这么一回事。我的房东是位老太太。我在四川跟她的侄儿混得很熟。我到此地来,她侄儿写信介绍,凑巧她租的屋子有多余,所以划出一间给我用--是啊!我偷空进城的日子,有个歇脚点,朋友来往也方便。她只有一子一女。儿子还上学读书,这位小姐今年夏天大学毕业,在什么机关里当科员。那女孩子长得还不错,也会打扮。就是喜欢玩儿,她母亲也管不了她--quot;说到此,天健要停,忽又补上道:航空学校同事跟她来往的很多,不单是我。quot;
当科员的才叔听着想:quot;原来是办公室的花瓶!quot;没说出口。曼倩的笑象煮沸的牛奶直冒出来:quot;那位小姐可算得航空母舰了!quot;才叔不自主地笑了。天健似乎受到刺痛地闪了闪,但一刹那就恢复常态,也搀进去笑。曼倩说过那句话,正懊恼没先想想再说,看见天健表情,觉得他的笑容勉强,更恨自己说话冒昧,那女孩子没准是他的情人。今天话比平时说得太多,果然出这个乱子。曼倩想着,立刻兴致减退,对自己的说话也加以监视和管束,同时,她看天健的谈笑也似乎不象开始时的随便坦率--但这或许是她的疑心生鬼。只有才叔还在东扯西拉,消除了宾主间不安的痕迹。好容易饭吃完,天健坐了一会就告辞。他对曼倩谢了又谢,称赞今天的菜。曼倩明知这是他的世故,然而看他这般郑重其事地称谢,也见得他对自己的敬意,心上颇为舒服。夫妇俩送他出院子时,才叔说:quot;天健,你不嫌我这儿简陋,有空常来坐坐。反正曼倩是简直不出门的,她也闲得气闷。你们俩可以谈谈。quot;
quot;我当然喜欢来的!就怕我们这种人,个个都是粗坯,够不上资格跟表嫂谈话。quot;虽然给笑冲淡了严重性,这话里显含着敌意和挑衅。亏得三人都给门前的夜色盖着,曼倩可以安全地脸红,只用极自然的声调说:
quot;只怕你不肯来。你来我最欢迎没有。可是我现在早成管家婆子,只会谈柴米油盐了。而且我本来就不会说话。quot;
quot;大家无须客气!quot;才叔那么来了一句。这样嘱了quot;再会quot;,quot;走好quot;,把天健送走了。
两天后的下午,曼倩正在把一件旧羊毛里衣拆下的毛线泡过晾干了想重结,忽然听得天健来。曼倩觉得他今天专为自己来的,因为他该知道这时候才叔还没下班。这个发现使她拘谨,失掉自在。所以见面后,她只问声今天怎会有工夫来,再也想不出旁的话。前天的亲热,似乎已经消散,得重新团捏起来。天健瞧见饭桌上拆下的毛线堆,笑道:quot;特来帮你绷线。quot;曼倩要打破自己的矜持,忽生出不自然的勇敢,竟接口说:quot;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没人绷线,才叔手腕滞钝,不会活络的转。我今天倒要试试你。只怕你没耐心。让我先把这毛线理成一股股。quot;这样,一个人张开手绷线,一个人绕线成球,就是相对无言,这毛线还替彼此间维持着不息的交流应接,免除了寻话扯淡的窘态。绕好两三个球以后,曼倩怕天健厌倦,说别绕罢,天健不答应。直到桌上的线都绕成球,天健才立起来,说自己的手腕和耐心该都过得去罢,等不及才叔回来,要先走了。曼倩真诚地抱歉说:quot;太委屈了你!这回捉你的差,要吓得你下回不敢来了。quot;天健只笑了笑。
从此,每隔三四天,天健来坐一会。曼倩注意到,除掉一次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