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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落寞地离开巴黎
。寂寞的大厅里只听见一座挂钟的声音,它整天都在走动,但被别的声音盖住了,被说话声和玻璃器皿的撞击声盖住了。现在,它开始反扑,大厅里全是它的声音,它那嘶哑的叹息,它的嘎吱声,它的摆动声。让-卢克听着钟声,在人生的某些时刻,甚至在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人会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上。他听着钟声,痛苦地想:

    “好像它会发出威斯敏斯特大排钟的钟乐。”

    必须落寞地离开巴黎(3)

    没有,它只是发出几声哀鸣般的当当声,然后又回到了意味着时间流失的沉闷而又可怕的钟摆声。百叶窗关上了,他推开一扇,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他继续等着。

    最后,他终于见到他们了。他们手挽手地走在一起。他们走得很慢,不慌不忙,洋溢着幸福。他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们很幸福。她依然穿着那件很窄小的旧外套,他再熟悉不过了。他站起身来,心怦怦地跳着。慢慢地,门开了。他们走了进来。

    杜尔丹第一个看到他。他们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都不说话。杜尔丹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显得更平静,更幸福……是的,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让-卢克心想,他很幸福……这个穷鬼,这个被普通法判为有罪的人很幸福……

    他感到特别气愤。但他还是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道:

    “请原谅。在你走之前,我得跟你谈一谈,这事非常严重……”

    “好吧,”杜尔丹说道,“上楼吧。这里马上就会坐满人。每晚都有政治会议,正在准备选举运动了。这个你肯定比我更了解……”

    让-卢克默默不答。他没怎么在听。他凝视着玛丽。他们慢慢地登上那个通往杜尔丹的房间的楼梯。

    17

    让-卢克在上楼,就像在一些梦里一样,狭窄得只能走一个人螺旋式的楼梯仿佛在不停地向前延伸,永远也没有尽头。杜尔丹手上提着的灯照亮了一根漆成灰色的轻便木扶手,以及墙壁上的一幅色情画。

    他们走进房间。让-卢克又看见那张盖着红色羽绒被的大床、生了火的壁炉和那扇复折屋顶窗。是的,他没有弄错,尽管表面上很寒酸,这个房间对跟他一起进去的两个人是温馨亲切的。

    玛丽在炉火边坐下来的时候舒了一口气,这口气是惬意的,安逸的。他们很穷,他们举目无亲,但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就要走了。他们很年轻。他们的生活重新开始了。杜尔丹一语不发地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整理文件,并不看让-卢克。

    让-卢克终于开口说话了,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

    “你们要走了?”

    “是的,”杜尔丹说道,“玛丽给你写信了?”

    “你已经知道了?”

    他没有回答。

    “你们去哪里?”

    “去南美洲。那地方的名字你不会感兴趣。”

    “你在那里找到一份工作了?”

    “是的。”杜尔丹轻描淡写地说道。

    “玛丽不跟你去。”让-卢克低声说道。

    杜尔丹突然抬起头,他好像没看见让-卢克。他去看玛丽的脸。他俩不说一句话,但让-卢克捕捉到的目光是信任的、平静的。可能她已经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你知道她做过我的情妇吗?”让-卢克还在追问。

    他强迫自己用平静不变的语调,但他的双手在颤抖,他也没能控制住嘴唇的抽搐。杜尔丹和玛丽一动不动、默默不语,好像在那里等着。

    “她不该走。你让她过的是一种如此……如此悲惨的生活。你那么穷,塞尔日。你什么也没有。可我……她知道她和我在一起将很幸福。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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