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二十五回
内听剩盐豆之类,尽数包了,揣在怀中,道:“老先生钱已给过,这些残肴,与其白教酒保收去,莫若小弟顺便带回,明日倘来沽饮,就可再叨余惠了。”一面说著,又拿起一把酒壶,揭开壶盖,望了一望,里面还有两杯酒,因递给酒保道:“此酒奇在你处。明日饮时,倘少一杯,要罚十杯哩。”又把酱豆腐、糟豆腐,倒在一个碟内,也递给酒保道:“你也替我好好收了。”四人一同出位,走了两步,旁边残桌上放著一根秃牙杖,老者取过,闻了一闻,用手揩了一揩,放人袖中。
出了酒楼,到了市中。只见许多人围著一个美女在那里观看。那女子不过十三四岁,生得面如傅粉,极其俊秀,惟满眼泪痕,哭声甚惨。老者叹道:“如此幼女,教他天天抛头露面,今已数日,竟无一人肯发慈心,却也可怜。”唐敖道:“这女为何如此?”老者道:“此女向充宫娥,父母久已去世。自从公主下嫁,就在驸马府伺候,前日不知为甚忤了驸马,发媒变卖,身价不拘多寡。奈敝处一钱如命,无人肯买。兼之驸马现掌兵权,杀人如同儿戏,庶民无不畏惧,谁敢‘太岁头上动土’?此女因露面羞愧,每寻自尽,俱被官媒救护。此时生死不能自主,所以啼哭。二位老先生如发善心,只消十贯钱就可买去,救其一命,也是一件好事。”林之洋道:“妹夫破费十贯钱买了,带回岭南,服侍甥女,岂不是好?”唐敖道:“此女既充官娥,其家必非下等之人,我们设法救他则可,岂敢买去以奴卑相待,不知其家还有何人,如有亲属,小弟情愿出钱。令其亲属领回,倒是一件美举。”老者道:“前日驸马有令,不准亲属领回,如有不遵,就要治罪。因此亲属都不敢来。”唐敖听了,不觉搔首道:“既无亲属来领,又无人救,这却怎好?为今之计,只好权且买去,暂救其命,再作道理。”于是托林之洋上船,取了十贯钱,交给老者,向官媒写契买了。老者交代别去。
二人领了女子,回归旧路。唐敖问其姓氏。女子道:“婢子复姓司徒,乳名蕙儿,又名妩儿;现年十四岁。自幼选为宫娥,伺候王妃,前年公主下嫁,蒙王妃派入驸马府。父亲在日,曾任领兵副将,因同驸马出兵,死在外邦。”唐敖道:“原来是千金小姐。令尊在日,小姐可曾受聘?”司徒妩儿道:“婢子获罪,蒙恩主收买,乃系奴婢,今恩主以小姐相称,婢子如何禁当得起!”林之洋道:“刚才俺妹夫说断不肯以奴仆相待,据俺主意:小姐从今拜俺妹夫为义父。彼此也好相称。”说话间,来到岸边,水手放过三板,一齐渡上大船。林之洋命司徒妩儿拜了义父,进了内舱,与吕氏、婉如见礼;复又出来,拜了多、林二人。唐敖又问可曾受聘之事,妩儿滴泪道:“女儿若非丈夫负心,今日何至如此!”唐敖道:“你丈夫现在做何事业?为何负你?”妩儿道:“他祖籍天朝。前年来此投军,骄马爱他骁勇,留在府中,作为亲随。但驸马为人刚暴,下人稍有不好,立即处死,就是国王也惧他三分;又性最多疑,惟恐此人是外邦奸细,时刻提防。去岁把女儿许给为妻,意欲以安其心,谁知他来此投军,果非本意。女儿既有所见,兼因驸马暴戾异常,将来必有大祸,惟恐玉石俱焚,因此不避羞耻,曾于黑夜俟驸马安寝,暗至他的门首,劝他急速回乡,另寻门路。不意他把这话告知驸马,公主立将女儿责处。此是今春的事。前日女儿因驸马就要出外阅兵,恐他跟去,徒然劳苦,于事无益,又去劝他及早改图,并偷结令旗一技,以便私自出关。不意他将此话又去禀知。因此驸马大怒,将女儿毒打,并发官媒变卖。”唐敖道:“你丈大既来投军,为何不是本意,况跟去阅兵,或者劳苦一场,挣得一官半职,也未可知,怎么你说与他无益?这话我却不懂,你丈夫姓甚名谁?现年若干?你们既已聘定,为何尚不完婚?”妩儿道:“他姓徐,名承志;现年二旬以外。驸马虽将女儿许配,终怀猜疑,惟恐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