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斯堡的摄影师 —— 2
爱因斯坦家的午餐桌上,他是物理学家朱利叶斯·罗伯特·奥本海默。这两个人的眼睛有一样的灰白色虹膜,一样深不可测,似乎在凝视着凡人永难进入的梦境。是不是两人有着一样的秘密,一样的天才?……
当然,两人的年龄不一样——塔拉斯估计眼前这个少年最多只有十八九岁。
接下来的几天,乔治·塔拉斯和大卫·塞梯尼亚兹都忙于他们来毛特豪森要办的公务,大部分时间花在根据揭发材料进行的调查工作上。他们力图把所有掌管这个集中营的人不论职位高低、不论罪责轻重列出一份名单,并且搜集证据,准备以后提供给专门审理战犯在达豪和毛特豪森集中营所犯罪行的军事法庭。当美国军队迫近时,原奥地利集中营警卫部队中有许多入就地躲了起来,没有来得及采取任何预防措施,用的还是本人的真姓名,把自己装扮成唯命是从的老实人,Befe Befehl(德语:命令就是命令),这句话成了他们为自己开脱一切罪责的挡箭牌。由于缺乏人力物力,塔拉斯起用了一批以前的囚犯,其中有一个犹太建筑师,名叫西蒙·威森塔尔,是在好几个集中营里关过的幸存者。
过了一段时间,在塞梯尼亚兹的催促下(至少,这是塔拉斯向自己解释的理由),塔拉斯又想起那个曾被活埋的年轻人,他至今还不知道此人的名字。那一小群向斯特罗恩少校提过抗议的囚犯以后没有再来,而其中最起劲的三名法国犹太人已经离开集中营,回法国去了;因此,这项指控实际上已经不了了之。不过既然已经立档,就得有个结论。塔拉斯决定亲自主持讯问。很多年以后,塔拉斯在截然不同的场合下面对雷伯·克立姆罗德的炯炯目光,将回忆起这第一次见面在他的脑海里留下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