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斯堡的摄影师 —— 3
斯十分具体地感觉到它的压倒一切的份量。
那少年又朝门口走了一步。门框衬着他的侧影,构成一种残酷的美。他已经准备离去。这时,塔拉斯又提了最后几个问题,主要是想延长这次会见。
“他就是那个用鞭子抽你、用烟头烫你的人?”
“你这是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和你在一起生活了二十个月的军官?”
沉默。雷伯又朝门口走了一步。
“你刚才对我说,那个党卫军中校在贝乌泽茨把你们集中在一起,时间是……”
“一九四三年十月二日。”
“那里一共有多少孩子?”
“一百四十三个。”
“用什么理由把你们集中在一起?”
雷伯微微地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这一回他没有撒谎。塔拉斯对这一点如此有把握,这使他自己也感到惊奇,匆匆地又问了几个问题。
“你们是怎样离开贝乌泽茨的?”
“坐卡车。”
“去雅诺夫斯卡?”
“只有三十个人去雅诺夫斯卡。”
“那么另外一百十二个人呢?”
“他们去马伊达内克了。”
塔拉斯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在波兰境内的又一个杀人集中营,可与贝乌泽茨、索比波尔、特雷布林卡、奥斯威辛和海乌姆诺并列。
“是那个中校选择了三十个男孩吗?三十个全是男孩?”
“是的,你都说对了。”
雷伯·克立姆罗德又迈了两步,已经走到门口。他站在门槛上,塔拉斯可以看见他的背影。
“我会还给你的,”雷伯说着抚摩了一下惠特曼的和蒙田的《散文集》。“这两本书我会还你的。”他微微一笑。“请别再问了。那个中校把我们带到雅诺夫斯卡,从那时开始,他就把我们当女人使。后来,由于俄国人不断推进,他和其他几个军官一起向德军谎称去执行一项特别使命,把我们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达就是他们不杀我们的原因,除非我们支持不住。”
“这6些军官的名字你一个都不记得吗?”
“不记得。”
他在撒谎。
“有多少孩子和你一起到达毛特豪森?”
“十六个。”
“塞梯尼亚兹中尉在墓坑里发现你的时候,你们一共只有九个人。”
“我们到达毛特豪森以后,他们杀了我们中的七个。他们只留下他们的宠儿。”
这番活是用一种从容而超然的语调说的。他跨过门槛,最后一次停止脚步。
“你的姓名可以告诉我吗?”
“乔治·塔拉斯。”
“t,a,r,r,a,s,对吗?”
“对。”
沉默。
“我会把书还给你的。”
奥地利当时分为四个军事占领区。毛特豪森在苏军占领区内。大批过去的囚犯被转送到利昂丁的一个临时收容难民的接待营,那是林茨附近美军辖区内一所学校的校舍,阿道夫·希特勒曾经坐过这所学校的课椅,希特勒的双亲曾在学校对面的一所小房子里住过相当长时间。乔治·塔拉斯、大卫·塞梯尼亚兹和他们那个调查战争罪行的单位也到林茨去了。尽管这次迁移使他们忙上加忙,但他们并没有中断搜索隐藏在当地的前党卫军看守人员的工作。
因此,直到几天以后,他们才发觉年轻的克立姆罗德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