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瘟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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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走下来,一边对里厄说:“他现在好一点了,我本来认为他完了。”
说着,他擤了一下鼻涕。里厄在三楼,也是最高一层楼的左边门上看到了用红粉笔写的几个字:“请进来,我上吊了。”
他们进了门,看到一根绳子系在吊灯上笔直垂着,下面是一张翻倒在地上的椅子,桌子已被推到了角落里。绳子孤零零地挂着。
格朗说:“我及时把他解了下来。”他虽然用的是最普通的言语,但似乎老在斟酌字句。“正当我出去的时候,我听到有响声。我一见门上写的字——怎么跟你说呢?——我当时以为是开玩笑。但他发出一声奇怪甚至可以说是可怕的呻吟。”
他搔搔头又说:
“照我看,过程恐怕是痛苦的。当然,我进去了。”
他们推开了一扇门,站在门槛上,面前是一间明亮、但陈设简陋的房间。在一张铜床上躺着一个矮胖子。他吃力地呼吸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医生停步不前。在这个人呼吸的间歇中,他好像听到老鼠的吱吱声。但是在屋角里毫无动静。里厄走向床边。这人不是从太高的地方掉下来,跌得也不太突然,脊椎没有断,当然,有点窒息难受。需要进行一次X线摄影。医生给他注射了一针樟脑油,并且说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人带着呼吸困难的声音说:“谢谢您,医生。”
里厄问格朗是否已报告了警察分局。格朗显得有点尴尬。
“没有,”他说,“嗯,没有,我当时想最要紧的是……”
里厄打断了他的话说:‘当然,那么我去报告。”
可是就在这时,病人激动起来,一边从床上竖起身子,一边抗辩着说他已好了,没有必要去报告。
里厄说:“安静些,这没有什么了不起,请您相信我,我有必要去报告一下。
病人叫了一声:“哦!”
接着他把身子往后一仰,开始啜泣起来。格朗捻弄着他的短髭已经有一会儿了,这时走过来对他说:“科塔尔先生,您得明白,别人会归咎医生的。比如说您企图再干的话……”
科塔尔挂着眼泪说自己不会再搞了,又说这次不过是一时糊涂,他只要求人家让他安静些就行了。里厄开了一张药方并说:“明白啦,这个咱们别谈了,过两三天我再来,但可别再做糊涂事了。”
里厄在楼梯口对格朗说他不得不去报告,但是他将要求警察分局局长过上两三天再来调查。
里厄又告诉格朗:“今天晚上要看着点儿。他有亲人吗?”
“有没有亲人我倒不清楚,不过我会亲自当心他的。”
格朗摇着头又说:
“告诉您,我连他本人也谈不上认识,不管怎样,互相帮助总是应该的。”
里厄在过道中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阴暗的屋角,问格朗在他这个区内老鼠是否已经绝迹。这位公务员对此一无所知。他听说有这么一回事,但对本地区的传闻没有十分在意。他说:“我脑子里有别的事。”
在格朗说话时里厄已同他握别,因为急于想在写信给他的妻子之前去看望一下看门人。
叫卖晚报的在高声喊叫,告诉人们鼠患已经停止的消息。但里厄却发现他的病人半个身子翻出床外,一只手按在腹部上,另一只手围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往脏物桶中呕吐浅红色的胆液。看门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挣扎了好半晌才重新躺下。他的体温达39.5℃,颈上的淋巴结和四肢都肿大,侧腹部位发现有两处浅黑色的斑点,正在扩大。他诉说他现在感到内脏难过。
病人说:“烧得厉害,这混帐东西在烧我。”
布满煤烟色日垢的嘴使他说话时结结巴巴,他将目光转向医生,剧烈的头痛痛得他一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