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
在这个世界上,能用眼睛看东西,能呼吸一样。quot;
quot;假如我们继续做梦呢?quot;他急切地问道。
为了让他和让我自己安心,我装出绝不存在的镇静。我对他说:
quot;我的梦已经持续了七十年。说到头,苏醒时每人都会发现自我。我们现在的情况正是这样,只不过我们是两个人罢了。你想不想稍稍了解一下我的过去,也就是等待着你的未来?quot;
他不做声,但是点头同意了。我有点颠三倒四地接着说:
quot;母亲身体硬朗,还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查尔加斯一马伊普街的老家,不过父亲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死于心脏病。先前中风后半身不遂;左手搁在右手上面,像是孩子的软弱无力的手放在巨人的手上。他最后活得不耐烦了,但是从不抱怨。祖母也死在那幢房子里。临终前几天,她把我们都叫到床前,对我们说:我是个很老的老太婆,大半截已经入土了。这种事太平常了,你们谁都不必大惊小怪。诺拉,你的妹妹,结了婚,有两个孩子。顺便问一句,家里人怎么样?quot;
quot;挺好。父亲还老是取笑宗教信仰。昨晚还说耶稣和高乔人一样,不愿意受牵连,因此总是用寓言传教。quot;
他迟疑了片刻,问我说:
quot;您呢?quot;
quot;我不知道你写了多少本书,只知道数目太多。你写的诗只讨你自己喜欢,写的短篇小说又太离奇。你还像父亲和我们家族许多别的成员那样讲课。quot;
使我高兴的是他只字不问我出版的书的成败。我换了口气,接着说:
quot;至于历史……又有一次大战,交战各方几乎还是那几个国家。法国很快就投降了;英国和美国对一个名叫希特勒的德国独裁者发起一场战役,是滑铁卢战役的重演。1946年,布宜诺斯艾利斯又出了一个罗萨斯,和我们那位亲戚很相像。1955年,科尔多瓦省挽救了我们,正如恩特雷里奥斯以前挽救过我们一样。现在情况不妙。俄国正在霸占全球;美国迷信民主,下不了当帝国的决心。我们的国家变得越来越士气。既士里土气,又自以为了不起,仿佛不睁开眼睛看看外面。如果学校里不开拉丁文课程,改教瓜拉尼土语,我也不会感到惊奇。quot;
我发现他根本不注意听我讲话。对于不可能而又千真万确的事情的恐惧把他吓住了。我没有子女,对这可怜的小伙子感到一种眷恋之情,觉得他比我亲生的儿子还亲切。我见他手里捏着一本书。我问他是什么书。
quot;费奥多·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邪恶的人》,或者我想是《群魔》吧,quot;他不无卖弄地回答。
quot;我印象模糊了。那本书怎么样?quot;
我话一出口马上觉得问得有些唐突。
quot;这位俄罗斯大师,quot;他提出自己的见解说,quot;比谁都更了解斯拉夫民族灵魂的迷宫。quot;
这一修辞学的企图使我觉得他情绪已经平静。
我问他还浏览过那位大师的什么作品。
他说了两三个书名,包括《双重人格》。
我问他阅读时是否像看约瑟夫·康拉德的作品那样能清晰地区别书中人物,还问他有没有通读全集的打算。
quot;说实话,没有,quot;他略感诧异地回答。
我问他在写什么,他说他正在写一本诗,书名打算用《红色的颂歌》。他还想到《红色的旋律》。
quot;为什么不可以?quot;我对他说。quot;你可以援引著名的先例。鲁文·达里奥的蓝色诗集和魏尔兰的灰色《感伤集》。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