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恩格林之死
使在他打了他们之后,他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是那么高兴,小家伙们什么都懂得。现在,每一点声音都会给他们带来失望。他们会害怕的,汉斯一看见警察就吓得发抖。他们说不定会大声哭起来,惹得格鲁斯曼太太骂他们,因为她晚上喜欢安静。也许他们一个劲地哭下去,格鲁斯曼太太会过来瞧瞧,可怜可怜他们。格鲁斯曼太太并不是那么坏的人。但汉斯绝不会自己去找她,他怕她怕得要命,汉斯什么都怕……他们哪怕是自己煮点土豆吃也好啊!
自从他想起小家伙们以后,他完全是因为难过而哭泣了。他用手遮住眼睛,免得再看见小家伙们,这时,他觉得手湿了,他哭得更厉害了。他想知道现在有几点钟。可能已经九点或十点了。这可真不得了,平常他最迟七点半就回家了。但今天火车看守得这么严,他们得特别小心才行,卢森堡人那么喜欢开枪,也许他们在战争中没有来得及多放几枪,现在想来过过瘾;但他们是逮不住他的,他们从来都逮不住他,他总是能逃过他们溜上火车去的。我的天,正好碰上无烟煤,这可不能轻易放过。一说是无烟煤,他们马上就会给七、八十马克,怎么能错过这样好的机会。不光是卢森堡兵没有逮住过他,就是俄国兵,美国兵,英国兵和比利时兵,他全都躲过去了,难道今天偏偏会落在这些卢森堡兵的手里?这些蠢头蠢脑的卢森堡人!他闪过他们,爬到车皮上,装满了袋子,扔下去,然后再一个劲地往下扔,能抓多少,就扔多少。但没有想到,突然一下子,火车停住了。他只记得猛一下疼得要命,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当他在门口醒来时,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间白房间。以后人家给他打了针,现在,他又完全被幸福感动得哭起来,小家伙们已不再在眼前出现。幸福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他从未尝到过它的滋味,泪珠仿佛是聿福的化身,从他的身体里流出,而在他的胸中幸福却不见减少。那晶莹、转动、甜甜的泪滴,那神奇的泪滴,汇成泪水,从他的心底深处泉涌而出,总不见减少……。
突然,他听见卢森堡兵的枪声,他们手里拿着自动步枪。令人战栗的枪声,在春天清新的夜空中震荡。他闻到了田野的清香,火车的浓烟味和煤味,也略微闻到了一点真正的春天的气息。两声枪响震撼了灰暗的夜空,四周发出了连续而又不同的回声,这些声音象针扎似的刺痛他的胸口。可不能让这些可恶的卢森堡兵抓住,可不能让他们打伤!他现在伸开四肢躺在煤堆上,清楚地感觉到身下煤块的尖硬。这是无烟煤,人家五十公斤给八十到八十五马克。要不要给小家伙们买点巧克力糖呢?不成,钱不够,买一块巧克力就得花四十到四十五马克,这么多煤他是拖不动的,我的天,五十公斤煤只能换两块巧克力糖。卢森堡兵简直象疯狗一样,他们又在开枪了。他觉得光着两只又臭又脏的脚冷飕飕的,被煤块扎得生疼。枪弹把天空射穿了许多窟窿,但他们是打不坏天空的,也许,这些卢森堡兵以为他们会把天空也打坏呢!
要不要告诉护士,他的父亲在哪里,他的哥哥胡伯特夜里上哪儿去了?可是她们没问呀!学校里老师讲过,人家没问的事情不应该回答……可恶的卢森堡兵……小家伙们……卢森堡兵别再打枪啦!他得去看看小家伙们……这些卢森堡兵一定是疯了,完全疯了。妈的,还是算了吧,父亲在哪里,哥哥夜里上哪儿去了,干脆什么也不要对护士说。也许小家伙们自己会去拿面包……或者土豆吃的……也许格鲁斯曼太太会发觉出了什么事,因为确实不太对头;真奇怪,为什么老是出事!校长也会责备的。那一针打得可真好,他感觉到被扎了一下,突然幸福就出现了。这个脸色苍白的护士,一定是把幸福装在针里了。他听得很清楚,她把那么多的幸福装在针里,太多了,真是太多了。他一点也不傻。格里尼有两个i……不,妈妈是死了……不,是失踪了。幸福真是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