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冷超儒这样的落第举子,大清国比比皆是
都得傻傻地站着,千万不要试图回击。
见白斯德望没说话,冷超儒继续对他穷追猛打:“另外,关于‘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个歇后语,我想也没必要向你白先生解释了。反正,明人无须重话,响鼓不用重锤,奉劝你白斯德望好自为之!”
冷超儒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进衙门去了。
在衙门那浅浅的、可有可无的汉白玉台阶上面,心如刀绞的白斯德望去意彷徨!面对屈辱,他丝毫没有力量去反扑、回击,甚至连辩驳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犹豫了好一阵,他尴尬地转过身子,表情麻木地走下了台阶。每走出一步,白斯德望脑海里都空空荡荡的,他的步履分外沉重。
在门子和卫兵那无情嘲讽的哂笑中,他狼狈地走到了牌坊下面。
这时,白斯德望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悲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再也没有力气往前面走!于是,白斯德望伸出手去,吃力地扶住牌坊。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柔弱,柔弱得只能靠那高大、巍峨的石柱来稳住自己衰老得不堪一击的躯体。
“主啊,他们凌辱我!他们凌辱了我!”白斯德望睁着一双不肯服输的眼睛,心里无声地抽泣着,“主:我秉承您的旨意,到大清国传播福音,难道,难道我错了吗?主啊,我该怎么办?”
他感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而寒冷的侵蚀又是如此的刻骨铭心!这些年,为了保护自己,更为了神圣的传教事业,白斯德望一再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在社会各阶层面前,他都尽力以谦卑、恭顺的外表来装裱自己的文弱形象。可是,今天,他内心里深深隐藏的秘密,居然被一个普通文人轻易地窥破、点穿!须知:像冷超儒这样的落第举子,在大清国比比皆是!
回到北教堂,白斯德望就病倒了。
那个冬天,在堆满各类书刊的卧室里,思绪杂乱、视线昏花的白斯德望主教躺了将近有半个月。
不过,白斯德望一点都不记恨蒋霨远或冷超儒。
咸丰元年前后,西方传教士在大清国的处境,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半遮半掩,躲躲闪闪”。白斯德望清楚:自己毕竟是非法进入内地的外国人。官府不刁难他,这就已经算是开恩了!至于其他方面的委屈,他哪敢作更多计较。
因此,白斯德望不但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闪失,他还要逼迫自己学会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