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懦弱与骄傲
弱”的虚无主义,表现是懦夫——这里的强与弱,只是一种浮在存在之上的姿态,本质上到底还一致。由此,太宰治的小说往往刻意表现一种懦弱美学,里说:“懦夫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所以不仅没有勇气奋起抗争,而且连幸福、爱情也不明所以,往往承受不起,主人公每日自责“苟活着就是罪恶的种子!我的不幸,是无力拒绝他人的不幸。一旦拒绝,不论对方或是自己心里,永远都有一道无法弥补的白色裂痕。我被这样的恐惧胁迫着。问问老天:不抵抗是罪吗”,最后灵肉一起湮灭。因为不抵抗之罪,所以失去为人资格,这不抵抗之罪其实也正是骄傲:拒绝一切形式的妥协,以放弃抵抗来表示自己的立场,在另一本中,主人公即使在自杀的遗书最后一节,也要写下“我是贵族”。可惜,骄傲更为七宗罪之首。
三
无赖派文学,灵魂憔悴破败之音。顾名思义,无赖派文学在日本主要是指以自谑的态度来表现战后日本战败社会与现代人精神与感官世界的双重委靡,疏远于主流之外,以颓废抵抗社会化,现代人身陷其中而又难以脱离的异化被一再抵制,由此“无赖派”对战后日本文学的影响深远。太宰治在《东京八景》中有段话很形象地表明了无赖人的无奈境地“我是无知骄傲的无赖汉,也是白痴下等狡猾的好色男,伪装天才的欺诈师,过着奢华的生活,一缺钱就扬言自杀,惊吓乡下的亲人。像猫狗一样虐待贤淑的妻子,最后将她赶出。” “我深刻体会到,像野兽的,并不只有所谓的军阀。那并不拘限于日本人,而是人类一个大问题。”(《货币》)当社会已经成为一种惩罚与训诫的严密组织时候,太宰治的主人公往往表现出很强的边缘性人格障碍,厌倦社会,太宰治书中主人公或者说他自己往往与社会格格不入, “不合法,对我来说有点好玩。说得更明白点,这让我心情大好。世界上所谓的合法,反而都是可怕的”();同时又因无力反抗而厌倦自我,所以以不作为的颓废堕落来抵制一统的普世价值,但是理性思维与非理性行为在不断脱节拉锯自责,最终生命在在自我沉沦与放逐中跌入毁减灭绝。
对于太宰治作品的评价,争议往往很大,爱者众多不假,诋毁者也不少,其中三岛由纪夫或许是最为严重的,批评太宰治“气弱”,人也很讨厌。但是他后来却在文章中分析说讨厌看太宰的作品,也许恐怕是因为他暴露了自己所不愿意暴露的心情所致。其实,即使三岛不说,当时也有人注意他们风格的内在的一致性,三岛看见太宰治的不安,或许是一种类似从镜中看到另一个我的缘故。还是奥野健男说的最为切题,“无论是喜欢太宰治还是讨厌他,是肯定他还是否定他,太宰的作品总拥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太宰笔下生动的描绘都会直逼读者的灵魂,让人无法逃脱。” 因为,我们心中或明或暗,都存有懦弱的一块,被他无声地侵袭,无从回避。
四
因为太宰治一生多次自杀,所以在他最后一次也就是第五次自杀之前的失踪,6月15日的《朝日新闻》还登载了一则小新闻《太宰治先生出走了吗?》;6月十九日,太宰治与情人在玉川上水投水离世,因为这天也是他三十九岁生日,所以从此在日本生死如果在同一天,就会被称之为“樱桃忌”,语出太宰治晚年作品《樱桃》。
加藤周一认为日本人的死生观中,自杀非常重要。日人认为生如樱花,在绚烂的巅峰迅速凋谢具有非常的美学意蕴,画家古贺香江直接说 “再没有比死更高的艺术了,死就是生!”,所以日本现代文人多有自戕之举,太宰治之外,北村透谷,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牧野信一,三岛由纪夫等等均是此辈中人。自杀的作家中,深究个中原因,恐怕除了文化之外,有太多伤痕是历史生生割出的。昭和时期的文豪自杀颇多,因为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