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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求死欲生化险为夷 皮尔纠缠再惹官非
敢拿性命来赌,是条汉子。当然,是输是赢全在本督一念之间。我可以叫你赌输,输掉性命;但我也赢得不光彩,成了奸诈小人。振承贤弟,你这一手厉害啊,掐准了策某的心事。”

    潘振承轻轻嘘一口气,手心湿漉漉的尽是冷汗,“策大人是坦荡君子,做事一贯光明磊落。”

    策楞微笑道:“这次你冒死晋见本督,不仅不想死,还想获得自由身?”

    潘振承惊喜不已:“这般说来,草民赌赢了?”

    “是双赢。八舵头一案,你和牛梗头等为天朝除了一大祸害,头功得归于本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你也算有功人员,怎能流徙?既然已经回了天朝,就在广州安家立业。至于那帮酸儒,你和区老女儿恩恩爱爱,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潘振承激动地下跪:“谢策大人。”

    策楞微笑道:“快快请起。”

    策楞转过话题,与潘振承聊大吕宋的风土人情。这时,戈什哈捧着茶盘进来,茶盘仅一只瓷杯。潘振承和策楞的目光都盯着瓷杯。戈什哈把茶递给潘振承:“潘兄台,请用茶。”潘振承正欲接过茶杯,给策楞夺去,“本督看看。”策楞揭开瓷盖,屏气凝神看茶水,大声斥道:“你泡的什么茶?叫你用极品毛尖。端回去,换好茶叶!”

    潘振承悄悄抽一口气,汗水浃背。

    通事官帖

    翌日,潘振承一家三口乘舢板来到草洲。

    孔义夫在岁考中考取一等,本可进府学做廪生,享受官府资助。孔义夫谢绝府学教授的好意,坚持留在草洲为恩师守墓,领取勉强维持温饱的廪膳银,日常起居饮食由哑叔照料。

    雨过天晴,草洲一片葱绿,水珠在日光下映射出晶莹剔透的亮色。草庵顶上的草苫长满绿苔,泫泫地往下淌水。走近草庵,竹骨泥墙斑斑驳驳,破旧不堪。草庵里没人,寂静空落,感觉不到人居的气息。彩珠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压抑,想起和父亲在一起的欢快日子,不禁泪水滢滢。

    哑叔蹲在草庵后的石墩上,吧嗒吧嗒抽黄烟。彩珠动情地喊一声:“哑叔。”哑叔凄楚地咧开嘴笑笑,然后呜呜叫着,用手比划。

    哑叔带彩珠一行来到主人的墓前,彩珠跪在坟前哭泣:“爹爹,女儿对不起你。”

    哑叔抱着区老的外孙潘有为,婿翁潘振承蹲坟边烧纸钱。

    孔义夫坐在齐肩高的茅草里朝坟墓这边看,手中书卷慢慢滑落。他一动没动,两眼放射出愤懑的凛光。

    约个把时辰,彩珠一行离开草洲。

    孔义夫跪在区老墓前,咬牙切齿:“夺妻之仇,刻骨铭心;殁师之恨,不可不报!”

    初夜时分,天黑星淡,院子里有几只萤火虫在寂寞地飞舞。陈焘洋算到潘振承会来,他坐在庭院等,藤桌上摆了一只大肚茶壶,两只大海碗已注满凉茶。老规矩,陈焘洋先叫潘振承喝光两海碗凉茶,然后叫他坐下。

    “振承,今后有何打算?”陈焘洋问道。

    “我想申办通事官帖。”

    陈焘洋感到吃惊:“为何?”

    “晚生在大吕宋跟保罗学会了许多夷词,还会简单的夷语,做通事正好派用场。还有一个原因,我这人晦气太重,进广义行后,总给东主带来灾祸。”

    陈焘洋诚恳道:“那不怪你,全是严济舟捣的鬼。振承,还是跟我做吧,我离不开你,你不在,广义行每况愈下,老夫焦头烂额,快支撑不下去。昨天行商例会,我差点就要辞去行首,收山关闭洋行回漳州老家。幸亏你来了,老夫又改变主意,不能成全严济舟。可是,老夫快成了一根朽木,只有你能帮我撑住,重振广义行的辉煌。”

    晚风一阵一阵吹来,糅杂着神庙香火残烛的气味。陈焘洋轻轻叹息一声,幽幽的眼窝蓄满泪水,潘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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