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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求死欲生化险为夷 皮尔纠缠再惹官非
承的心陡然下沉:“东主,晚生愿效犬马之劳。”

    陈焘洋欣慰地笑了笑,接过潘振承递上的海碗茶,咕咕喝了几口,嘘唏道:“老夫真的老了,犬子年龄尚小,不堪重任。我经商四十余载,家大业大,广义行海内外名声远播。老夫最担心的,就是苦心经营的家业,会败在犬子手中。你现在暂任广义行总办,以后你就是与犬子平起平坐的东主,你与犬子名下的股份各占五成。”

    “东主的大恩大德,晚生来生结草衔环难报万一。晚生愿为广义行效力,但万万不可占股份。”潘振承说着跪下,“如果东主不答应,晚生不起。”

    “起来,起来,我不再提股份。但你得答应老夫两件事:第一件事,不做通事,仍做老夫的助手;第二件事,犬子见到书就头痛,十五岁的小男人,嬉乐玩耍——唉,振承你看。”

    陈寿年同几个寄食的孩子在玩荷叶灯,疯疯癫癫在庭院里奔跑。

    “寿年!”陈焘洋的吼声像雷电炸响。

    陈寿年刹住脚,萎萎瑟瑟看父亲。

    “还不来拜师傅!”陈焘洋不容分说,按着陈寿年的头,向潘振承磕了三个头。潘振承急忙去扶陈寿年:“寿年你——”陈焘洋用目光制止,摸着儿子的脑袋说道:“从明天起,你别上南海学宫——”

    陈寿年一阵惊喜:“爹,孩儿不用读书了?”

    “你站好!”陈焘洋绷着脸威严道,“听好了!从今日起,承哥就是你的师父。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像对待父亲那样敬承哥,信承哥,学承哥。”

    潘振承道:“东主言重了,晚生担当不起。振承会像同胞兄弟那样对待寿年。”

    陈焘洋疼爱地拍拍儿子的脑袋,“你去吧。”陈寿年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转瞬又窜出来,身后跟着数个寄食的孩子,每人手里拿着荷叶灯摇晃,乐不可支哇哇大叫。

    陈焘洋转过身看儿子,沉默不语,潘振承给东主续水。陈焘洋端起大海碗喝茶,手不停地颤抖,茶水顺着胡须往下流,他放下大海碗叹息道:“寿年是老夫的希望,也是老夫的一块心病。寿年比不上他大哥寿山,地球仪案,寿山冤死京师,陈家只剩下寿年这根独苗了。老母对寿年溺爱过分,老夫忙于行务疏于管教。振承,你要做寿年的严师,该骂则骂,该打则打,不要顾及老夫的面子。”

    潘振承犹豫片刻,铮铮答道:“东主的训示,晚生刻骨铭心。”

    翌日,陈焘洋带儿子去十三行。

    以往陈氏父子出行,一人一顶轿子。这次陈焘洋坐轿,陈寿年跟在一侧护轿。陈寿年是个英俊少年,白里透红的圆脸,端直的鼻子,浓眉秀目。后脑垂着一根油亮的辫子,随着他的双肩不安分地摇晃着。父亲特意给他穿一身下人的粗布衣裤,走路时两手晃晃荡荡,两眼滴溜溜转动,仍像一个悠闲逛荡的公子哥。

    潘振承站广义行台阶下迎接东主,见东主来真格的,他没像往常那样叫寿年少爷,一向敦厚的梭子眼冷若冰霜,说出的话也带着浸骨的寒气:“陈寿年,你今天要做的事,本总办已作安排,去货栈腾位。”

    潘振承说完便走,陈寿年转过脸看父亲,只看到父亲微驼的背影,父亲头也没回进了广义行。陈寿年跟在潘振承后面进了货栈。货栈腾位是苦力活,平时也是雇用苦力干,如果活不多,则由洋行伙计自己干。

    潘振承把一块垫肩给陈寿年,“我十四岁就做船工养家糊口,活计有多苦,待会你扛包就知道,比你扛包还要苦十倍。”

    潘振承扛大包,陈寿年扛小包,司库陈十二与另一个伙计搭包、卸包。

    扛第一包,潘振承问他累不累,陈寿年说不累。第二包,陈寿年说有些累;扛完第三包,陈寿年便叫苦不迭:“累死了,承哥,爹安排我跟你学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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