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说出来过。这些柔柔的辅音仿佛暗示着不可告人的卑劣,词尾的咝咝之音似乎在低声诉说家庭的耻辱。这个词脱口而出之后,杰克逊自己也六神无主,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如何,他觉得大声说出这个词就像离婚这一行为一样是滔天大罪。他们——包括罗拉——谁也不太明白这点。罗拉步步进逼,她那绿莹莹的双眼眯得像猫一样。
“你居然敢这么说!”
“这是事实。”他咕哝着,眼睛瞟向别处。他知道自己惹麻烦了,不过也活该如此。他正要逃跑,罗拉一把揪住他的一只耳朵。她把脸凑近他。
“如果你打我,”他赶紧说道,“我就告诉爸妈去。”但他自己已使这一符咒失效,只成了失落的黄金时代的一个被毁的图腾。
“你给我发誓再也不用那个词,听见了没有?”
他羞愧地点了点头。罗拉这才放过了他。
男孩们被吓出了眼泪。这时,皮埃罗和往常一样,赶紧出来缓和气氛。他欣然问道:“我们这下该干什么呢?”
“我总是这样问自己。”
一位穿着白色衣服、身材魁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也许已在那儿站了好几分钟了,完全有可能听到了杰克逊说那个词。恰恰是这一个念头——而不是他出其不意的出现——才使罗拉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知道他们家的事吗?他们只能拭目以待了。他走上前去,伸出了一只手。
“我叫保罗 · 马歇尔。”
皮埃罗离他最近。他默默地和他握了手,他弟弟也是如此。轮到罗拉时,她说:“我是罗拉 · 昆西。这是杰克逊,那是皮埃罗。”
“多好听的名字啊。可是我怎样才能区分你们两个呢?”
“人们通常认为我更讨人喜欢。”皮埃罗说道。这是一句家庭玩笑话,是她的父亲设计出来的台词。每当有陌生人这样问起,这一回答都会引得哄堂大笑。可这人听了后连微笑都没有。他说:“你们就是从北方来的表亲吧?”
孩子们紧张地等着想听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他们看着他走过整条光滑的地板,俯身拣起一块积木,然后将它抛入空中,又潇洒地一把抓住。积木碰在皮肤上发出噼啪声。
“我住在沿走廊的一个房间里。”
“我知道,”罗拉说,“维纳斯姨妈的房间。”
“对极了,她以前的房间。”
保罗 · 马歇尔低身坐在受伤的阿拉贝拉刚才使用过的扶手椅里。罗拉想,他的脸长得真奇特,仿佛所有的表情全都挤压在眉毛周围,肥大、空洞的下巴酷似亡命之徒丹。他的脸很凶狠,可是他的举止却很优雅。这样的结合颇具魅力。他一边整裤子上的褶皱,一边一一打量着他们姐弟仨。罗拉的注意力显然已经被他的黑白镂花皮靴所吸引。他看出她很喜欢,于是故意有节奏地摇头晃足。
“听说你们的戏演不成了,我感到很遗憾。”
双胞胎不禁挨得更近了。他们仿佛如梦初醒,心想如果他知道他们排练以外的事,那他肯定还知道别的事儿。杰克逊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你认识我们父母吗?”
“昆西夫妇吗?”
“是的!”
“我在报纸上读到过关于他们的消息。”
孩子们听罢,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们知道,报纸上登的都是大事要闻:地震啦、火车相撞啦、政府和国家的日常事务啦、希特勒进攻英国时是否应该在枪炮上投入更多的资金啦……他们的家庭灾难竟然会和这些天大的事件相提并论,真令人惊叹不已,但也并不完全出乎意料。如此说来,这已成既定的事实了。
为了保持镇定,罗拉把双手按在臀部。她的心痛苦地跳动着。虽然她知道自己必须开口说些什么了,可她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