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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连贯地说过话,他对讨论和咬文嚼字不感兴趣,我几乎不曾相信他有思想。现在,他却用他优美的、温柔的嗓音侃侃而谈,非常流利,措词恰到好处。
“朋友们,我邀请你们参加一次娱乐活动,这是哈里梦寐以求的宿愿。当然,时间是晚了一点,也许我们大家都有点累了。因此,我们先在这里稍事休息,喝点东西。”
他从壁龛里拿出三个林子、一个形状可笑的小瓶和一个带有异国风味的彩色小木盒。他斟满了三个杯子,从木盒里拿出三支又长又细的黄色香烟,从绸上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我们点火。我们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抽着烟,香烟冒出的烟雾很浓,像香火的烟。我们慢慢地小口小口喝着酸甜的液体,那味道很陌生,从未尝过,使人感到极度兴奋,非常欣喜,使人觉得像是充了气,失去重力飘飘然起来。我们就这样坐着,一边休息一边抽烟,吸饮那液体,渐渐觉得轻松快活起来。同时,帕勃罗用那温柔的声音低沉地说道:
“亲爱的哈里,今天我能稍为款待您感到很高兴。您常常觉得您已厌烦您的生活,您竭力想离开这里,对不对?您渴望离开这个时代,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现实,到另一个更适合您的现实中去,到一个没有时间的世界中去。您完全可以这样做,亲爱的朋友,我邀请您这样做。您当然知道,这个世界隐藏在哪里,您寻找的世界就是您自己的灵魂世界。您渴望的另一个现实只存在于您自己的内心。您自己身上不存在的东西,我无法给您,我只能开启您的灵魂的画厅。除了机会、推动力和钥匙,我什么也不能给您。我只能显现您自己的世界,仅此而已。”
他又把手伸进他那件彩色绸衫的口袋,掏出一面圆形小镜。
“您看,以前您看见的自己是这样的。”
他把镜子举到我眼前,我忽然想起一首童谣:“镜子啊,手中的小镜子”。我看见一幅可怖的、在自身之内活动的、在自身之内激烈地翻腾骚动的图画,画面有点模糊,有点交错重叠。我看见了我自己——一哈里·哈勒尔,在哈里的内部又看见了荒原狼,一只怯懦的、健美的、又迷惑害怕地看着我的狼,它的眼睛射出光芒,时而凶恶,时而忧伤,这只狼的形象通过不停的动作流进哈里的体内,如同一条支流注入大河时,被另一种颜色搅动掺杂一样,他们互相斗争着,一个咬一个,充满痛苦,充满不可解脱的渴望,渴望成型。流动的、未成型的狼用那双优美怯懦的眼睛忧伤地看着我。
“您看见的自己就是这样的,”帕勃罗又轻声细气地说了一遍,把镜子放回口袋。我感激地闭上眼睛。呷着那酒。
“我们休息过了,”帕勃罗说,“我们喝了点东西,也聊了一会儿。你们不再觉得疲乏的话,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我的万花筒,让你们看看我的小剧院。你们同意吗?”
我们站起身,帕勃罗微笑着在前头引路,他打开一扇门,拉开一块幕布。于是,我们发现我们站在一个剧院的马蹄铁形的走廊里,正好在走廊的中央,拱形走廊向两进展开,顺着走廊有不计其数的狭窄的包厢门。
“这是我们的剧院,“帕勃罗解释道,“娱乐剧院,但愿你们找到各种各样可笑的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大笑起来,虽然只笑了几声,但这笑声却强烈地震撼了我,这又是我先前在楼上听到过的爽朗的、异样的笑声。
“我的小剧院有无数的包厢门,比你们希望的还多,有十扇、一百扇、一千扇,每扇门后都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在等着你们。这是一间漂亮的画室,亲爱的朋友,但像您现在这样走马观花跑一遍,对您一点用也没有。您会被您习惯地称为您的人格的东西所阻滞,被它弄得头昏目眩。毫无疑问,您早就猜到,不管您给您的渴望取什么名字,叫做克服时间也好,从现实中解脱出来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名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