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
杜氏搭好了衣服,下意识地整理自己破旧的衣服。她蓝色衣衫上打了不少补丁,可还是很干净利落,饱经风霜使她略显老态。梳理自己的头发,也许是激动的缘故,她脸上泛起一丝绯红。
虞女说:“大婶,妾替你搭衣服,你可以早回去了。”
杜氏说:“不忙,待我到后堂看看。”
虞女说:“那好。”虞女走开后,杜氏屏息敛容,侧耳静听。
大堂的门口,相府管家站在门口对来往的仆人在发号施令,催促他们送茶。
相府正堂内传来阵阵音乐,管弦声声,丝竹悠悠,煞是热闹。堂内宾主觥筹交错,相互让茶的声音传出来。
杜氏轻手轻脚来到相堂门口,犹豫不决地看着管家。管家看到杜氏,疾步走下台阶。
管家说:“你有事吗?”
杜氏微笑着说:“今日相府如此热闹,想必是相爷的好日子?”
管家说:“左庶长从小提及他的寿诞,也从小兴任何人给他祝寿。今日是相爷的同僚来访,与同僚一起欣赏琴瑟声乐。”
杜氏说:“老妇人年轻时也喜爱琴瑟,可否让老妇为相爷献上一曲?”管家稍微迟疑一下说:“哦,你弹奏?那让我先去禀报一声。你等下。”
此刻,相府正堂内一曲刚终了,宾主都在用茶。
管家上前一揖,说道说:“相爷,府上一浣衣的妇人,自言年轻时候学过琴瑟,今日也想为相爷演奏一曲,不知可否?”
百里奚说:“噢!人呢?”
管家说:“在外边。”座中人暗暗称奇说:“浣衣女子识得音律?”
百里奚说:“府内的浣衣佣人整日劳碌,能与之共同欣赏歌舞音乐,不也是桩快事嘛!请她进来。”
管家说:“快,琴瑟侍候!”
杜氏进入正堂,先施一礼,见堂下已经摆好了一副琴,即来到案几前而坐下。大庭广众之下,杜氏落落大方,从容不迫。她先从长袖下伸出手来,梳理额边的花白头发,再挽袖,舒展五指,拨弄下琴弦,顺手调下音符。几声玉石落盘之音,使满座惊叹不已说:“不简单啊!一个洗衣服的女仆,能有如此娴熟的琴法,实在令人惊叹!”
调罢琴弦,杜氏手抚琴弦,巡望着堂上在座的众人的面孔。四下寂静,唯一能听到的是调琴声音。忽然,一声激越的琴声,击碎了沉寂,随着幽怨而悦耳的琴声,杜氏挥开长袖,自弹自唱《扊廖歌》:手扶琴,泪滂沱历历往事如烟波诸君高堂品茗茶请听贫妇扊彦歌夫君九州去求官一去茫茫三十秋花已枯,春已暮当年事,梦依稀百里奚百里奚曾记否,当年事家中无柴也无米劈门闩炖雌鸡泪水蒙胧竟无语夫君远游妾相送素手牵衣千嘱托富贵莫忘贫贱妻身几何五羊皮忝做丞相忘了妻暖堂高歌饮美酒何顾妻儿屋檐寄千古事悠悠去谁人知妾寻君意。
公子絷停住茶水,自言自语说:“唉,不对呀!歌声充满幽怨,还……”
百里奚两手扶案几,跽身凝视着眼前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人。猛然起身,快步走下来,走近杜氏,仔细端详。
百里奚轻声问道:“请……请问你是?”
琴声戛然而止,杜氏慢慢起身凝望,张口欲喊,可不见声,眼含秋水,却不见泪。
百里奚再次惊呼说:“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吗?你可是杜?……”堂前的客人鸦雀无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华堂一片寂静,杜氏揽衣起身,轻挪脚步趋前。
杜氏说:“是妾,夫君!”
百里奚拉起杜氏,喊一声说:“三十年啦!……”再也说不下去了,两人哽咽半晌难吐半句,竟相互抱头涕泣,堂上鸦雀无声,唯独听到二人的泣声。
百里奚说:“老啦,一点也看不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