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
布斯神父,最终争取到他的全部友谊。如今他在修道院以自己教会新特使身份受到郑重款待,他觉得自己的地位似乎提高了,特别表现在修道院上层人士,尤其是格尔华修斯院长与以往略有改变的态度上。他们仍和从前一样友好,但可明显察觉到一举一动中比过去增加了敬意。克乃西特已不再是没有地位的青年宾客,过去人们对他表示礼貌,只因他来自别的教派,还出自对他本人怀有好感而已。如今他已作为卡斯塔里高级官员受到款待,作为全权大使备受敬重了。克乃西特最终得出了这一结论。
无论如何,他在约叮布斯神父的举止上并未发现任何变化。他迎接克乃西特的态度又亲切又愉快,同时不等克乃西特请求或者提醒,就主动提起了已约定的共同工作,这使克乃西特深受感动。他重新安排了工作计划和工作日程表,与休假以前的设想有J根本改变。这次现划里,玻璃球游戏课程不再处于职务重心,音乐档案馆的研究工作项目已被取消,与管风琴手的合作计划也没有列入。现在居于首位的是接受约可布斯神父的教导,也即如何从事历史研究的许多专门学问,同时这位神父也指导他的特殊学生了解了本笃会的早期历史,一直追溯到中世纪初期的渊源,甚至每日抽出一个钟点共同阅读一本用古文撰写的古老编年史。当克乃西特一再提出让年轻的安东也参加学习时,约可布斯虽欣然同意,却没有忘记告诫说,这等纯粹私人性质的授课方式,即或参加进来的第三者愿意配合,也必然会大大妨碍学习。
安东全不知克乃西特对他的热心关照,因受邀参加学习而大喜过望,但只参加编年史的学习。毫无疑问,能够参加这一课程是这位青年修士获得的殊荣,可惜我们没有关于他生平情况的进一步资料。显然,这也是一种最高层次的乐趣和鞭策,因为与他一起的是当代两位思想最纯洁、头脑又最具创造力的人物,对安东而高,与其说是参与,倒不如说是一个年轻新人在旁边洗耳恭听两位前辈的交谈和交流。
克乃西特回报给老人的是碑铭学和史源学知识,紧接着便是简介卡斯塔里的历史和结构,以及玻璃球游戏的基本观念,学生反倒成了老师,而可敬的师长则是一名用心听讲的弟子,同时也往往是一位吹毛求疵的提问者和批评家。约可布斯始终对整个卡斯塔里的精神气质持怀疑态度,因为他在其中找不到真正的宗教气质,怀疑其中具有自己所看重的培养出高尚人类的典型的能力,尽管他面前的克乃西特就是这一教育培养出来的高尚成果。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倾听了克乃西特讲授的无数具体实例和现身说法,久已决定设法推动卡斯塔里和罗马教廷互相接近,然而他就是无法完全消除自己的这种怀疑。在克乃西特的笔记本里记载着许多当时为强烈表明论点而临时举出的例子,我们试引其中之一:约可布斯神父:“你们卡斯塔里人都是大学者和美学家,你们测度某个母音在一首古诗中的分量轻重,并且把测得的公式同某个行星的运行轨迹联系起来。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工作,不过只是一种游戏。是的,就连你们那至高无上的奥秘和象征——玻璃球游戏,也仅是游戏而已。当然我也承认,你们确实试图让这种美丽游戏提高成为某种类似圣礼的事业,或者至少成为一种教化的手段,但是圣礼总归是圣礼,不论你们怎么努力,游戏也总归是游戏。”
约瑟夫:“神父,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缺乏神学基础吧?”
神父:“啊,我们还是不要谈神学吧,你们的距离还远着呢。你们大概得切切实实发展几门基础学问才行,譬如人类起源和发展学,一种有关人类的真正知识和学问。你们不认识人为何物,既不知道他的兽性,也不知道他的神性。你们只认识卡斯塔里人,一种特殊产品,一种阶级集团,一种罕见的培育品种试验。”
对于克乃西特而言,这类非同寻常的交谈简直就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