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躲开了自——己房间的窗户;你打电话给文化版的一个编辑,命令他绝对小。——你强调“绝对小心”是让他明白:如有半点差错就会请他下岗——去调查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不是有哪家出版社准备出版一部关于耶稣的随笔、关于基督教早期活动或者相关题材的随笔。你告诉那位编辑:也许是几个作者合著的散文集;果真如此,你要记下作者都是谁。偏远的出版社要去,地下出版社要去,正规出版社也要去!无一漏网。
把报告直接给我!不要经过别人转交,越快越好!谁敢出版那母狗偷偷写的臭狗屎,你就把他撕个粉碎。
那女人年轻,体质好得坚不可摧。到了下午两点钟,苯巴比妥的后劲完全过去了。她不停地喝水,每隔一会儿就去一趟厕所。有那么一阵工夫,她离开了你的视线,去冲淋浴;回来以后,她显得又新鲜又水灵,充满了活力。她煮了咖啡,但是没有吃东西。你看见她在那罐橘汁面前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放回冰箱里了。她没有不放心的感觉;这一点你能肯定。但是,你不能不监视她的习惯,看看她会不会不喝橘汁。万一她不喝,你就另想办法投下第二次苯巴比妥。
从她记忆中被抹去的东西会在肉体里存活。每当她走近橘汁的时候,往事有可能浮现在她眼前。那女人忘记的事情,你必须记牢。
你看见她在电脑前坐下来,开始检查电子邮件。她很激动,没有时间回答来信。
白天,观察她比较困难,因为街上的光线太强,屋内太黑暗。但是,每当她靠近窗户时,她的动作清晰可见,无论照镜子还是打开冰箱。
你让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了,为的是她放松一下自己的习惯。你知道,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用办公室的电话给那个哥伦比亚编审打了两次电话,花别人的钱让自己谈情说爱。她提出去里约热内卢搞紧急调查研究,让单位支付旅差费。出去当婊子,她还是个窃贼。丝毫不值得同情。
现在,你总是早早就来到光复大街的房间里,夜里十点钟之前一定到达。你把门锁交给夜间值班编辑,或者交给恩索。马埃斯特罗——你在政府换届之前聘用了他。你选中恩索是因为他与政界有联系;你一步步提升他,是因为他守信、忠诚;最后,你把他变成了你的得力助手。
你首先做的事情不是抓住望远镜,而是穿过大街试图跟那对露宿在那女人楼旁的男女对话。你在芝加哥生活的时候学会了一件事:在与一个不懂当地语言的人说话时,速度要慢,发音吐字要清楚,仿佛对于全然无知的语言只要声音慢一些或者嗓门高一些就会自行解决了。但是,最有效的还是用手势说话。于是,你慢慢与那个露宿街头的男子交流,因为那女子不愿意看见你:她一看见你过来就闭紧了凹陷的嘴唇,用破烂的毯子蒙住面孔。那两人是科索沃战争的难民,说的是塞尔维亚语中复杂的方言变种。他和她并不是亲戚,就因为是从同一个山村里逃难出来才巧遇在一起的,他俩的老家是在蒲兰哈尼市附近,至少你是这么认为的。他俩为了来布宜诺斯艾利斯是花了大钱的,向埃斯特市和波萨达斯移民局行贿,结果发现到了首都两人的命运是当乞丐。那男子有时到一些别人没有去过的角落里收集罐头盒和空瓶子。如果他进入别人已经占领的地区,那是有危险的:要么被乱棍打死,要么被扔进臭沟。可是,他还能干些别的事情吗?没有工作!人们失去了理智,惟一牢固的想法就是吃饭。那男人的手势在说话:就是为了这张肚皮,就是为了这张肚皮。
有时你送给他俩肉罐头和衣裳。女的会说“谢谢”,因为有人扔给她小钱时,你听到她笨拙地发出了“谢谢”的声音;可是,对你,她的目光是仇恨的;你一停下来跟那男的说话,她就对自己的老乡反复说一句:Bas smo zedni.根据你多次猜测,这句话的意思是“咱们有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