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么一定会在旅馆、航线、餐厅里有线索可查。斯卡迪只要打上几个电话就能破译这些秘密。只要那女人一离开,你就准备立刻给斯卡迪下达命令;但是现在她对你说话的口气里有某种东西——既亲切又疏远、声音与内容不和谐——阻止了你的命令。她说:“Bittle. 今天晚上有空吗?只是想跟你谈谈。”
“你看十点钟,行吗?”
她建议:“再早一点吧!九点半,我这一天的事情就办完了。”
你邀请她去一家你曾经带着几位“露水情人”去过的酒吧见面;那是布伦达躺在圣依西德罗住宅的床上,她那死人样的形象引起你患上了幽闭恐怖症时发生的事情。那个地方的声音实在太嘈杂了,声音一波比一波高;那里有许多手里端着威士忌酒杯摇摇晃晃的“雅皮士”,其人数之多像你这样的名人从那里经过也不会有人觉察的,条件是你能找到柜台对面那一排小房间中有哪个是空闲的。小房间里是与嘈杂声隔绝的天地,外面的声音可以进来,但是仅仅像是潮水,像是难以分辨的唠叨絮语。
你已经等她十分钟了,随后便看见她走进来;她身穿一件黑色长大衣,里面是灰色呢绒套裙。自从她去大森林出差归来之后,她改变了从少女时期养成的衣冠不整的毛病,仿佛她的年龄比时间前进的速度要慢。你看到她是如何穿过酒吧的人群;你发现她在短短几天里成熟了许多,看到她是多么优雅地摇晃着那一头油亮的黑发。
她对你说:“Bitte ,你真帅啊!”
有时,她说话用词受西班牙书本语言的污染——什么“帅”、“聪明”、“生气”等,但是她的话里没有半点骄柔造作的成分。她流畅的语调总是让你感到惊讶。
此时此刻,她还站在那里,一面脱去大衣,一面流露出女皇般的自信心。
你问她:“习惯新单元了吗?”
“一点也不习惯。”她对你说,一面无精打采地要了一个双份威士忌和一杯水。
“晚上下班回家,大街上空空荡荡。
看见的只有低三下四要钱的乞丐。就在咱们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布宜诺斯艾利斯发生了变化。它变成了幼虫状态的蝴蝶。““你应该马上搬到圣依西德罗来。那里什么也没变。
只是有时会闻到拉普拉塔河水的气味。““暂时我不能去。我正想跟你谈谈这件事呢。”
“怎么了?你想离开我?”
“我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没有人能离开你这个人的。
现在我需要时间写我的书。““是关于孪生的救世主吗?”
“没人知道这件事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清楚。你生活里的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个问题:罗伯特。米切姆的传略,你在修女学校里与院长的争论,都与孪生救世主有关系。正如马拉梅(马拉梅(1842—1898),法国著名诗人。重要作品有《窗子》、《海风》等。)说的‘一切通向书籍’。
为什么你以前不跟我说这个?或许我可以帮助你。““谁知道你以前能不能帮助我呢。前不久,我还不成熟呢。只是到了现在才知道我能做。”
你把双手伸给她,看看她会不会像从前那样抚摩你。
她不理睬你的双手,而是装出注意威士忌杯子的神情。
你试探道:“去过一趟哥伦比亚那个风流的地方之后,现在呢?”
紧张的表情突然出现在她脸上。由于她把头发向后一甩,你可以看清她太阳穴的微血管在跳动。你估计得十分准确:“风流‘’二字有了效果,你是在暗示她有风流韵事。
“你派人监视我?”她说话的声音提高了。“如果你派某个警察一直在跟踪我,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没完没了地玩这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