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把我领到钢琴室去,那里又华丽又暖和,一位穿着白衣服的漂亮女子递给我一杯雪利酒。她是一位宫廷剧院的演员,令我吃惊的是客人中并没有主人的同事,只有她是独一无二的女客,既是客人又是同事。
当我在潮湿的夜间散过步,想暖和暖和自己而犹犹豫豫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时,她立即又给我斟了一杯,我根本来不及推辞。“请喝吧,没有关系的。我们一般都在音乐节目结束之后才吃东西。小提琴和奏鸣曲的乐谱都带来了吧?”
我回答时非常拘束,不清楚她和莫特之间的关系。她是以主妇身份出现的,外表又极为美丽。日后我才发现我这位新朋友只和这种典型的美女打交道。
这时大家都已聚到音乐室里,莫特支好乐谱架,大家坐定后,我和克朗采当即便开始奏了起来。我演奏着,毫无步入困境之感,只有类似暴风雨般的闪电连续不断地掠过我的脑际,每时每刻都在告诫自己,现在正同克朗采一起演奏,是一次我所期待的盛会,是一次音乐行家和专门家的小小集会,演奏的是我的奏鸣曲。直至演奏回旋曲时我才开始听清,克朗采演奏得极美,而我仍然很拘束,还不时荒腔走调,因为我脑子里不断开小差,我突然想起自己还忘了向莫特祝贺生日。
奏鸣曲奏完了,美丽的夫人站起身向我和克朗采伸出手来道贺,接着打开隔壁小房间的门,里面是一张铺好的餐桌,点缀着鲜花和酒瓶。
“总算吃饭了!”一位先生嚷道,“我早就饿了。”
夫人当即发表意见:“您真是讨厌。音乐家还没有说话呢!”
“什么音乐家,他在哪儿?”
她指指我;“那边坐着的就是。”
他看看我笑了。“你们早该告诉我的。说真的,音乐可真美。唉,人们肚子饿的时候……”
我们开始吃饭,汤还没有端走,白葡萄酒已经斟好了,克朗采建议大家为主人的生日千一杯。莫特立即站起来和大家碰杯:“亲爱的克朗采,倘若你猜想我会即席发表演说,那你就错了。我请求你们免了我这场演说。我认为有一件事必不可免,我得感谢我们的青年朋友和他的奏鸣曲,我认为它真了不起。我们的克朗采可能很高兴,因为他得以演奏这个作品,他是奏鸣曲的真正行家。我为作曲家和我们良好的友谊干一杯。”
大家互相碰杯,大笑,拿我寻开心,几杯酒下肚之后,我那久已消逝的欢乐又升腾起来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般愉快和轻松了,至少已经整整一年了。现在欢笑和美酒、碰杯和错落的喊声,以及那位美大讨人欢喜的目光,打开了通往欢乐的大门,我自然而然地加入了轻松愉快、开朗活泼的谈话,变得满脸春风了。
大家早已吃完晚餐,回到了音乐室,房间的每个角落里都摆着酒和烟。一位沉默寡言的先生,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宇,他走到我面前,以亲切的口气谈起了我的奏鸣曲,我这时已几乎完全把它忘怀了。接着那位女演员也过来和我攀谈,莫特也坐到了我们中间。我们又一次为我们的友谊而干了杯,突然莫特乌黑的眼睛里闪着笑意说道:“我现在知道您的事情了,”接着转身对那美女说:“他为了讨好一个漂亮姑娘,滑雪的时候摔断了骨头,”然后又对我说道:“正当爱情最最美妙,还没有任何阴影的时刻从山上一头栽下来,这实在是很美的。够一条健康的腿的价值。”他大笑着喝完了手中的酒,随即又目光深佩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问道:“你怎么想到要作曲的呢?”
我便叙述了自己如何自幼便爱好音乐,讲了去年夏夭如何出逃而隐居在山里,讲了那首歌曲和那首奏鸣曲。
“是的,”他慢声细语地问道:“那么是什么让您乐于作曲的呢?人们不会为了摆脱痛苦才把它写在纸上的。”
“我当然也不是,”我说,“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