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算。一旦建立了家庭,便要操心其他东西。我也是过来人,你当然很清楚。我很钟情于你妈妈,我们完全是为爱情而结婚的。但是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一年或者两年,后来就中止了爱情,最后甚至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两人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才好。恰好孩子们出世了,先是你的两个姐姐,我们为她们操心,她们却早早夭折了。为了孩子,我们相互间要求对方的东西少了,隔阂又消失了,后来爱情又恢复了,当然不是旧的,而是完全不同的爱情。从此以后爱情稳固了,不需要修修补补,一直维持了三十多年。并非所有由爱情缔结成的婚姻都能够如此美满,甚至可以说是很少如此美满的。” 我当然并不信奉这种观点,然而,却因而增进了同父亲之间的新的友好的关系,心里感到愉快,开始重新眷恋起自己的家乡,在这过去的几年中,我对故乡几乎是淡忘了。当我动身离去时,后悔自己不曾拜访父老乡亲,决定以后要和老一辈人多多接触。
工作、旅行以及我的弦乐作品的演出,使我一度中断了去依姆多先生家。当我重新再去时,发现莫特成了依姆多家的常客了,而过去他只在我陪同下才去的。老依姆多对他仍然冷淡,甚至有点怠慢,而盖特露德和他看来已成了密友。对此我也很欢喜,我没有嫉妒的理由,我深信,象莫特和盖特露德这样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会意气相投的,可是不可能互相满足并且相爱;就是在我看见他和她一起唱歌,两人的声音美妙地混合在一起时,我也并不怀疑自己的看法。他们两人都长得好看,身材高大、风度翩翩;他黝黑而严肃,她白净而开朗。最近我不时发现她那天生的开朗性格变得有点闷闷不乐,有时甚至显得又疲倦又阴郁。她常常严肃地审视着我,带着一种好奇的神色,象一个受压抑而心情恐惧的人和我交流着目光。当我朝她点点头,报以愉快的一瞥时,她才慢慢舒展开紧张的面容,勉强地笑了笑,这使我心头隐隐作痛。
不过我很少作这样的观察,盖特露德在其他时候还同从前一样开朗并光彩照人,因而我把自己的观察看作是主观想象或者是一时的不舒服。不过有一次可真把我吓坏了。当时一位客人正在演奏贝多芬的作品,她退到后面。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认为别人不会注意她。片刻之前,她在明亮的灯光下招待客人时看上去还是很愉快、开朗的模样。而现在呢,她退到后面,并且显然对音乐无动于衷,她侧着头,脸上的表情显得疲倦、恐惧和羞涩,简直就象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分钟,我瞧着她,感到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忍受着痛苦,烦躁不安地坐着,那模样已经够坏的了,但是她在我面前却还装出高兴的样子。对我也隐瞒着一切,这使我大为恐慌。演奏一结束,我就朝她走去,在她身边坐下,设法找些不相千的闲话同她谈。我说今年的冬天很不平静,连我也觉得有点不舒服,说的时候还尽量用了轻松愉快的口吻。最后我还谈起今年早春时节,我们曾在一起演奏、歌唱和讨论我的歌剧的初稿。
这时她才说:“嗅,那可真是美好的时光。”随后便又不响了,可这句话倒是一个自白,而且用了一种不自觉的诚恳语气,使我心里涌起希望和对她的感谢之情。
我极愿意向她叙述夏天的情形。她的个性有了变化,就是在我的面前也不时显出拘谨和不定心的畏怯,而我却把这些看成为对我有利的标志。我看到她因自己少女的自尊受到伤害而努力自卫时,心里十分感动。可我什么也不敢说,她的不稳定的情绪使我痛苦,而我又认为自己必须保持沉默的诺言。我从来不懂得如何和女人周旋。我犯了同海因利希?莫特相反的错误:我象对待朋友一般对待女人。
我不能够长期容忍自己遭受欺骗;我对盖特露德性格的改变只了解一半便暂告中断,我要减少拜访她的次数,尽量避免作亲密的谈话。我愿意保护她,要让她不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