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莽英雄打江山:踩着白骨也要上
多大的才干,而对于贪污受贿、昏天黑地地享乐却相当精通,而且还特别风雅。比如,此人纳娶的姬妾达百人以上,并教以天魔之舞。大约就是一个男人与一大帮女人脱光了衣服群歌群舞群交的胡舞。在进行重大的军事行动时,他都要携舞女歌姬同行,为的是品味诗酒唱和、丝竹歌舞之中,樯橹灰飞烟灭的意境。这种意境,与三国周郎“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境界比较起来,可是要更有诗情画意得多了。遗憾的是,此公主持的军事行动,不是错失良机,就是一败涂地,很难找到能够让他如此顾盼自雄的案例。即便如此,张士诚对自己的这位老弟仍然怜爱有加。
公平地说,张士诚并不只是对自己的弟弟才如此厚爱。事实上,他对那些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老弟兄们,基本都是义气深重。早在老母亲和士德死前,张士诚就已经不再亲历战阵,甚至不过问军国政务了。和后来那位创建了太平天国的洪秀全一样,越姬风韵,吴娃柔美,张士诚可能越来越多地陶醉在那温柔富贵乡里,领略着生活的美好。否则,很难想象在近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他整天在后宫里忙些什么?
于是,跟随他一同起事的弟兄们皆大欢喜。大家纷纷占良田,筑精舍,修园林,赏古玩,广蓄歌姬美妾。醇酒妇人,各得其所。一时间,仿佛天下大定,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中国历史告诉我们,哪怕真的打下了天下,出现此种情形都是国家的不祥之兆。
到后来,每逢战事,这些曾经刀头舔血的将军们,便谁也不愿披挂上阵,一定要邀取了官爵田宅、功名赏赐之后,方才怏怏而出。而且,即便是置身前敌,他们也时常要携娇载姬,欢歌宴舞,书称“以酒令作军令,以肉阵作军阵”。这样的军队,若还能打胜仗,倒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了。而且,打了败仗也没有关系。据说,只要他们回到张士诚面前,痛哭一番,诉说一下自己的烦恼与委屈,哪怕再丧师失地,张士诚也会很仗义地宽恕他们。于是,上下浑然无事,相当快乐。
对此,曾经有江南名士直截了当地对张士诚提出过批评。可惜,沉浸在轻歌曼舞之中的张士诚已经听不进去这些逆耳忠言了。
此时,他只喜欢听那些好听的、他愿意听的话。中国人习惯上将这一类言辞说成是阿谀逢迎,将喜欢讲此类言辞、做此类事情的人称为佞幸小人。从来没有见到什么人在文化与制度的层面上说明,何以在中国此类人士特别多,几乎遍地都是?翻开历史,我们会很容易发现,历朝历代,那些拥有权势的人物,都是一些真正的寄主,他们身边,通常都会蝇集蚁附、寄生着大批量的此类人形动物。其功能,在于时刻可以令权势者们通体舒泰、身心愉悦地进入一种飘飘然状态。于是,那些缺少才略智慧的权势者们,常常就此栽倒,成为昙花一现的过眼云烟。
事实上,这正是那些真正有见识的人们离张士诚远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比如,《水浒》的作者施耐庵素有才名,与张士诚是老乡,同样生长在泰州白驹场。张士诚多次想要将施耐庵网罗到自己的帐下,奈何这位施耐庵不情愿,最后不胜其烦,躲得远远的,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写他的梁山好汉。
当时,深得张士诚重用的三位重要人物分别叫黄敬夫、蔡文彦、叶德新。这三人小有才情,其最大的本事则如上述情形,即特别善于揣摩从而讨得张士诚的欢心,很是为人们所鄙夷。苏州城里传唱着一首民谣,歌曰:“张王做事业,专靠黄蔡叶。一朝西风起,干瘪。”可见当时张士诚麾下的官场与民间舆情的反差之大。
在中国历史上,这种情形常常是真正的不祥之兆,翻遍史书,极少见到由此导入良好结局的事例。可惜,张士诚和这三位得意忘形的宠臣全都浑然不觉。于是,他们的好日子也就仅仅只有几年时间。朱元璋灭了张士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