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蜜柑-晨
持下来是不会得到好的结果的。大约岚生先生同时又在下意识里扇着一些要同事羡妒的虚荣翅膀了,于是就把太太从自己臂圈中开释了。
岚生太太先起床,岚生先生就在床上看着太太热脸水。
只一会儿,汽炉子就沸沸作响了。太太把白搪瓷壶搁到炉上后,就去找那开烫发用的新买的那一瓶火酒的螺丝开关。
岚生先生在床上,眼睛睁得许多大,离不了太太的头,头又是那么蓬蓬松松真使人心上发痒!
岚生太太到一些大小瓶罐间把启塞器找到后,老爷说话了。
“太太,就用我们燃汽炉子那剩下的酒精,一样的。”
太太心想,那种同煤油相混的脏东西,哪里用得?只是不理。瓶口软木塞子终于就在一种轻巧手法下取出了。
水热了,头在枕上的岚生先生还在顾自儿发迷。
看到太太在那里摩挲烫发铁夹子,恐怕太太要误事,岚生先生举起半个身子了。
“太太,做不得,做不得。”岚生先生说,“你照我告诉你的办法,夹子包上一点新棉花,蘸一些火酒,酒可不要多。把夹子烧好后,就乘热放到发里去,对着镜子,这么那么的卷,或者是不卷,只是轻轻的挼,待会儿,你的头发就成一 个麻雀窠了。”说到挼,岚生先生在自己头上示着范,太太可总不大能明白。
“好人,你起来帮个忙罢,报也早来了。你不愿帮忙,看我烫,你就读报给我听。”
“遵太太吩咐。”
两人同在一个面盆里,把脸各用棕榄香皂擦过后,半盆热水全成了白色。太太就坐到方桌边去,对着那面大方镜子试用冷夹子卷头发,老爷手上拿着一份文明白话报,没打开,只能看到一些极其熟习的广告。
“你念给我听听吧!”
“遵太太吩咐。”
于是,把第一版翻过来。
“——赤党,即红衣盗……嗐!这不通,这不通,这是共产党,怎么说是红衣盗?笑话,笑话!天大的笑话!”
“哟!几几乎——”
岚生先生抬起头,见到太太惶惧的样子,莫名其妙。
“差点把手指也灼焦了,火酒这东西真——厉害。讨厌的洋东西,化学的!”
随到太太眼光游过去,还炽着碧焰的烫发夹,斜签在桌子旁不动。
“不要紧,不要紧,”所谓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岚生先生随手捞得他自己那顶灰呢铜盆帽,隔着多远抛过去,便把火焰压息了。
“嗨,太太你的胆子可是真不小呀!”这是故意说的反话。
太太实际心子还在跳。“还说咧,险些儿不——”太太是照例说着半句话,就一面起身把岚生先生帽子拿起来,帽子边上里层湿了拇指大儿一小片。
第二次是全得岚生先生为太太帮忙,夹子烧好后,总算象杀牛一样把夹子埋在发里了。太太就用两只手对镜子紧紧压住那发夹子。
“念你的报吧!”
又是遵太太吩咐,于是岚生先生把那一段记载红衣盗的新闻念下去,中间自己又加上一些按语,一些解释。
“……他们公妻哩,”岚生先生故意加这么一句话。其实这个太太早就知道的。“实在要公那就大家公,”这话岚生太太已就听过岚生先生不知说了几多次数了。
“不要这个,念念别的,……济公和尚昨天可下了凡?”太太手还举起,对着镜子,望着岚生先生说。
岚生先生就让第一版翻过去,念起第四版来。
“社会之惨闻:糟糕,糟糕,——糟糕了。”
“什么糟糕?财政部部员又同教员打架了么?”
戏是演到热闹处来了。
“唉,我的天,你真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