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葬了。
他做完了这件事后胡胡涂涂又向河街奔去,到了河街,还见到那茶馆有许多人进出。他觉得很不安宁,头脑混乱,左手疼痛,到后仍然回到住处,到那肮脏发臭的低小湫陋板屋里睡了。
他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一点也不明白,到了第二天,还是仍然听到锣响,就从那板屋里爬出来,听到工头喊叫号数,又仍然大声的答应,捏了腰牌走去。
他自信所做的事绝对不会有人疑心,所以第二天他仍然做工,仍然被派到同矮小工人一起下河,拉那永远拉不尽的木料,只沉默的做事,那这矮子,因为方便的缘故,也仍然在方便中用各样话嘲弄到这“乡下人”。
五
第一天事情过去了,到了夜晚,兵士来邀那个工人。两人选到一堆大铁管子上坐下了。
“昨天我到河船上打了一架。”
听到说打架,工人身上发抖,问兵士,“你同谁?”
“同一个女人。同一匹水牛。我们那个事既然作不成,你手又痛,什么也不能干,我当然只好到船上去睡觉。”
“我不能干什么?……”
“你只有……”另外一些意思,那个兵士咽着了。
“我——是的是的,我一点不中用。我问你,昨天我回头到茶馆找你,怎么就不见你了?那码子也即刻不见了,我以为你是跟到他们走的。”
“我×他三代,他们注意到我们!他们拿那个到沙嘴子去办交涉,我们怎么能跟到去。我从船上面到营里,过了钟点,罚了三十分钟立正。你是早睡了。”
工人干笑,说不出话来。兵士很不平,因为好象兵士无理由这样笑。
“你做梦。”
“我做梦怕人得很。我……”
“见你的鬼!我问你,今晚上同我到船上去,好不好?”
“我没有钱。”
“要钱么?你同我去还要钱,蠢死人。”
“无钱老婊子理你?”
“我引你去看我的水牛。吓坏你。有一身白肉,一个圆脸,一个宽……”“一定?”
“一定。”
“我仍然在这里等你。”
“你不要到别处去。”
……
同伴两个人走到河边,爬到一个小船的舱里去,在摆有鸦片烟灯的低低木床边沿,坐得是一个肥硕健壮的辰谿女人。
“苗子,你带你的同伴来了。”
“带来让你看,就是我说的老弟。是初出山的老虎,因为陌生,他一切都怕。”
女人不信,白眼摇头,“老弟?老哥,大五岁,是不是?
那样子不知道有几个妇人同他好过,怕什么?说鬼话!“
工人害臊了,不好意思脸红了。女人见到,明白话一试验就试验出来了,拍手大笑。
“苗子不说假话,你瞧,我只一下,脸庞就红了。原是十八岁后生家,十八岁闺女,在人面前红脸,小雏儿,只能算一只有老虎样子的猫。”
兵士望到工人做一个怪脸嘴,要他放肆一点,坐到妇人腿上去,工人只呆呆的坐在一边。邻船上有人用浇筒舀河水,咚的一声,工人听到心里一惊,想出去看看,就到舱外去望河水。
河上白茫茫一片薄雾。一些远近船上的灯,大小如星子,闪烁于水面,情调一切象昨日。
在外舱的工人听到里面兵士纵声的笑,以及女人小声的唱歌,心上有一件东西想摆脱可做不到。他到后又仍然躬身进到舱里去了,到了舱里时女人递了一枝烟,不知道擦自来火。
女人同兵士说,“你这个老弟象犯了案的人。”
兵士把话夸张的回答了,“就是昨晚上,做了事情,你瞧那手,还带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