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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蕤
同了。事实上他还是个小孩子,有了信仰,就不要恋爱了。

    如此在一堆无多精彩的连续而来的日子中,打发了将近一千个日子。两人只在一分亲切友谊里自重的过下去。

    到后却终于决裂了。女人既已毕了业,且在那个学校研究院过了一年,他也毕业了。她明白这件事应当有一个结束,她便告给他,她已预备过法国去。那男的只是用三年来已成习惯的态度,对于她所说的话表示同意,他到后却告她,他只想到上海一家化工厂做助理技师,积了钱再出国读书。

    她告他只要他想读书,她愿意他把她当个好朋友,让她借给他一笔钱。他就说他并不想这样读书,这种读书毫无意思。

    他们另外还说了别的,这骄傲美丽的男子,差不多全照上面语气答复女子。

    她到后便什么话也不说,只预备走了。

    他恰好于这时节在实验室中了毒。

    后来入了医院,成为协和医院病房中一位常住者,病房中病人床边那张小椅子上,便常常坐了那个女子。

    人在病中性情总温柔了些。

    他们每天温习三年前那海上一切,这一片在各人印象中的海,颜色鲜明,但两人相顾,却都不象从前那么天真了。这病对于女人给了许多机会,使女人的柔情在各种小事上,让那个躺在白色被单里的病人,明白它,领会它。

    (春天,有雪微融的春天。不,黄叶作证,这不是春天!)一辆汽车停顿在西山饭店前门土地上,出来了一个男子,一个硕长俊美的男子,一个女人,一个穿了绿色丝质长袍的女人,两人看了三楼一间明亮的房间。一会儿,汽车上的行李,一个黄衣箱,一个黑色打字机小箱,从楼下搬来时,女人告给穿制服的仆役,嘱告汽车夫,等一点钟就要下山。

    过了一点钟后,那辆汽车在八里庄坦平官道上向城中跑去时,却只是一辆空车。

    …………

    将近黄昏时,男子拥了薄呢大衣,伴同女人立定在旅馆屋顶石栏杆边,望一抹轻雾流动于山下平田远村间,天上有赪霞如女人脸辅,天空东北方角隅里,现出一粒星星,一切皆如梦境。旅馆前面是上八大处的大道,山道上正有两个身穿中学生制服的女孩子,同一个穿翻领衬衣黄色短裤的男子,向旅馆看门人询问上山过某处的道路。一望而知,这些年青人都是从城中结伴上山来旅行的。

    女人看看身旁久病新瘥的男子,轻轻的透了口气。

    去旅馆大约半里远近,有一个小小山阜,阜上种得全是洋槐,那树林浴在夕阳中,黄色的叶子更耀人眼目。男子似乎对这小阜发生了兴味,向女人说:“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好不好?”

    女人望了一望他的脸儿,便轻轻的说:

    “你不是应当休息吗?”

    “我欢喜那个小山。”男的说,“这山似乎是我们的……”“你不能太累!”女的虽那么说,却侧过了身,让男的先走。

    “我精神好极了,我们去玩玩,回来好吃饭。”

    两人不久就到了那山阜树林。这里一切恰恰同数年前的海滨地方一样,两人走进树林时,皆有所惊讶,不约而同急促的举步穿过树林,仿佛树林尽处,即是那片变化无方的大海。但到了树林尽头处,方明白前面不是大海,却只是一个私人的坟地。女的一见坟地,为之一怔,站着发了痴。男的却不注意到这坟地,只愉快的笑着。因为更远处,夕阳把大地上一切皆镀了金色,奇景当前,有不可形容的瑰丽。

    男子似乎走得太急促了一些,已微微作喘,把手递给女子后,便问女子这地方象不象一个两人十分熟习的地方。她听着这个询问时,轻微的透了一口气,勉强笑着,用这个微笑掩饰了自己的感情。

    “回忆使人年青了许多。”男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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