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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
七天,那在牛栏上睡觉打呼的人,已经分派与三翠同床,从此在三翠身边打呼了。三翠作了人的妻,尽着妻的义务,初初象是多了一些事情,稍稍不习惯,到过年以后,一切也就完全习惯了。

    她仍然在众人称赞中做着一个妇人应做的事。把日子过了一年。在十五岁上她就养了一个儿子,为爹爹添了一个孙,让丈夫得了父亲的名分。当母亲的事加在身上时,她仍然是这一家人的媳妇,成天做着各样事情的。人家称赞她各样能干,就是在生育儿子一事上也可敬服,她只有笑。她的良善并不是为谁奖励而生的。日子过去了,她并不会变。

    但是,时代变了。

    因为地方的变动,种田的不能安分的种田,爹爹一死,作丈夫的随了人出外县当兵去了。在家中依傍了瘫子干妈生活的三翠,把儿子养大到两岁,人还是同样的善良,有值得人欢喜的好处在。虽身世遭逢,在一个平常人看来已极其不幸,但她那圆圆的脸,一在孩子面前仍然是同小孩子一样发笑。生活的萧条不能使这人成为另一种人,她才十八岁!

    又是冬天。教书的厢房已从十个学生减到四个了,秀才先生所讲的还是“关关雎鸠”一章。各处仍然是乘年底用花轿接新娘子,吹着唢呐打着铜锣来来去去。天是想落雪还不曾落雪的阴天。有水的地方已结了薄冰,无论如何快要落雪了。

    三翠抱了孩子,从干妈房中出来,站在窗下听讲书。她望到屋后那曾有喜鹊作巢的脱枝大刺桐树上的枝干。时正有唢呐声音从门前过身,她就追出门去看花轿,逗小孩子玩,小孩见了花轿就嚷“嫁娘嫁娘”。她也顺到孩子口气喊。到后,回到院中,天上飞雪了,小孩又嚷雪。她也嚷雪。天是落雪了,到明天,雪落满了地,这院子便将同四年前一个样子了。

    抱小孩抱进屋,到了干妈身边。

    “干妈,落雪了,大得很。”

    “已经落了吗?”

    “落雪明天就暖和了,现在正落着。”

    因为干妈想看雪,她就把孩子放到床上,去开窗子。开了窗,干妈不单是看到了落雪的情形,也听到唢呐了。

    “这样天冷,还有人接媳妇。”

    三翠不作答,她出了神。

    干妈又说:“翠翠,过十五年,你毛毛又可以接媳妇了。”

    翠翠就笑。十五年,并不快,然而似乎一晃也就可以到眼前,这妇人所以笑了。说这话的干妈,是也并不想到十五年以后自己还活在世界上没有的。因为雪落了,想开窗,又因为有风,瘫子怕风。

    “你把窗户关了,风大。”

    照干妈意思,她又去把窗子关上。小孩这时闹起来了,就忙过去把小孩抱起。

    “孩子饿了?”“不。喂过奶了。他要睡。”

    “你让他睡睡。”

    “他又不愿意睡。”

    小孩子哭,大声了,似乎有冤屈在胸中。

    “你哭什么?小毛,再哭,猫儿来了。”

    作母亲的抱了孩子,解衣露出奶头来喂奶,孩子得了奶,吮奶声音如猫吃东西。

    “干妈,落了雪,明天我们可做冻豆腐了。”

    “我想明天好做点豆豉。”

    “我会做。今年我们腊肉太淡了,前天煮那个不行。”前天煮腊肉,是上坟,所以又接着说道,“爹爹在时腊肉总爱咸。

    他欢喜盐重的,昨天那个他还吃不上口!“

    “可惜他看不到毛毛了。”

    三翠不答,稍过,又说道,“野鸡今年真多,我上日子打坟前过身,飞起来四只,咯咯咯叫,若是爹爹在,有野鸡肉吃了。”

    “苗子也欢喜这些。”

    “他只欢喜打毛兔。”

    “你们那枪为什么不卖给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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