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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阿韩
坨的妇人满街来骂鸡,但这明明是本街几个人吃了。有时,我们家里晚上忘了关门,他便乓乓的一直敲进到我院子中来,把我们全家从梦中惊醒。

    “呵呵!太太,少爷,张嫂,你们今夜又忘记闩门了!”

    他的这种喊声起时,把我们一家人都弄得在被单中发笑了。这时妈必叫帮我的张嫂赶紧起来闩大门,或者要我起来做这事。

    “照一下吧!”

    “不消照,不消照,这里有什么贼?他有这种不要命的胆子来偷公馆?”

    “谢谢你!难得你屡次来照看。”

    “哪里,哪里,——老爷不在屋,你们少爷们又躼,我不帮到照管一下,谁还来?”

    “这时会有四更了?”

    “嗯,嗯,大概差不多。我耳朵不大好,已听不到观景山传下来的柝声了。”

    我那么同他说着掩上了门,他的梆声便又乓乓的响到街尾去。

    直到第二天,早饭桌上,九妹同六弟他们,还记到夜来情形,用筷子敲着桌边,摹拟着韩伯那嘶哑声音“呵呵!太太,少爷,张嫂,你们今夜又忘记闩门了!”

    这个“又”字,可想而知我大院子不知他敲着梆进来过几多次!

    “韩伯,来做什么?前几天不是才到这要钱!”顽皮的六弟,老爱同他开玩笑,见他一进门,就拦着他。

    “不是,不是,不是来讨更钱。太太,今天不知道是哪里跑来一个瘦骨伶精的躼叫化子,倒在聂同仁铺子前那屠桌下坏掉了。可怜见,肚皮凹下去好深,不知有几天不曾得饭吃了!一脑壳癞子,身上一根纱不有,翻天睡到那里——这少不然也是我们街坊上的事,不得不理……我才来化点钱,好买副匣子殓他抬上山去。可怜,这也是人家儿女!……”韩伯的仁慈心,是街坊上无论哪个都深深相信的。他每遇到所打更的这一段街上发生了这么一类事情时,便立即把这责任放到自己肩上来,认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洒着走到几家大户人家来化棺木钱;而结实老靠,又从不想在这事上叨一点光,真亏他!但不懂事的弟妹们,见到妈拿二十多个铜子同一件旧衣衫递过去,他把擦着眼睛那双背背上已润湿了的黑瘦手伸过来接钱时,都一齐哈哈子大笑。

    “你看韩伯那副怪样子!”

    “他流老猫尿,做慈悲相。”

    “又不是他小韩,怎么也伤心?”

    弟妹们是这么油皮怪脸的各人用那两个小眼睛搜索着他的全身。他耳朵没有听这些小孩子说笑的闲工夫,又走到我隔壁蔡邋巴家去募捐去了。

    过年来了。

    小孩子们谁个不愿意过年呢。有人说中国许多美丽佳节,都是为小孩的,这话一点不错。但我想有许多佳节小孩子还不会领会,而过年则任何小孩都会承认是真有趣的事!端午可以吃雄黄酒,看龙船;中秋可以有月饼吃;清明可以到坡上去玩;接亲的可以见到许多红红绿绿的嫁妆,可以看那个吹唢呐的吹鼓手胀成一个小球的嘴巴,可以吃大四喜圆子;死人的可以包白帕子,可以在跪经当儿偷偷的去敲一下大师傅那个油光水滑的木鱼,可以做梦也梦到吃黄花耳子;请客的可以逃一天学;还愿的可以看到光兴老师傅穿起红缎子大法衣大打其觔斗,可以偷小爆仗放——但毕竟过年的趣味要来的浓一点且久一点。

    眼看到大哥把那菜刀磨得亮晃晃的,二十四杀鸡敬神烧年纸时,大家争着为大哥扯鸡脚。霍的血一流到铺在地上的钱纸上面,那鸡用劲一抖,脚便脱了手。这时九妹也不怕鸡脚肮脏,只顾死劲捏着。不一会,刚刚还伸起颈子大喊大叫的鸡公,便老老实实的卧到地下了。它象伸懒腰似的,把那带有又长又尖同小牛角一般的悬蹄的脚,用劲的抖着,直杪杪的一直到煮熟后还不弯曲。

    这一个月一直到元宵,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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