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罢。
张喜手指着我大声道:“他用来跟我比赛的那隻斗鸡就叫廷尉,那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那天可是非常得意呢!”
我气得浑身颤抖,天下还有这么无耻的家伙,我心下发誓,要是以后有了机会,一定将他五马分尸。我生平最讨厌阴险的人,一个人无知愚鲁都不要紧,但是阴险的人,他们的尸骨只配填沟壑,我看着他那幅好像正义而愤激的面孔,恨不能马上衝上去把他打扁。我的双手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张喜好像很惊讶地说:“廷尉君,这竖子还捏紧拳头想打我,那些罪行被揭露的人都是这样。”
我低下头,不发一言,因为想不到什么好说。
田听天冷笑了一声,对我道:“现在你没话可说了罢?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请万君去一趟廷尉府对簿了。万君轻辱我不要紧,可是廷尉是朝廷官爵,你给一隻斗鸡取名廷尉,就是轻辱朝廷官爵,大不敬。至于怎么判决,一切依朝廷法令来就是了。”
“去廷尉府又有什么了不起。希望廷尉君有暇通知一下富平侯,他们可能会来廷尉府看望我的。”我怒不可遏。
田听天愣了一下,旋即恼羞成怒:“你是威胁我吗?还是想诬陷朝廷高爵?天子一向对列侯招徠游侠无赖不满,如果你想诬陷列侯,那么也不妨试试。”
我额头汗滴涔涔下落,糟糕,怎么没想到这层。我只能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徒劳道:“我一向奉公守法,哪里是什么游侠无赖……”
田听天颔了颔首,道:“哼,是不是,到了廷尉府就清楚了。来人,请万君陪乘。”
他妈的,这帮死官吏,玩什么文字游戏。什么陪乘,不就是繫捕吗,用词还真婉曲。他身后的骑吏又大声复述了一遍:“来人,请万君陪乘。”
门外又奔进来几个穿着红色公服,戴着两侧各插一支鶡羽武弁帽的骑吏,手上抖着铁链向我走来。
庭中的空气静止了,我的家仆此时正端上一条硕大的鱼,看见这个架式,吓得腿一哆嗦,跪在了地下,手上盛鱼的漆盘也从他手中滑落,他的双手在空中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抓住,整条鱼和漆盘分离,啪的一声掉进了旁边的连翘花丛里,汁水四溅,靠他最近的楼护身上白色的麻衣被溅得星星点点。
家仆哭丧着脸在楼护身上徒劳地掸了几下,看看形势不对,又停住了,伏在地下瑟瑟发抖。几瓣鲜红的木槿落在他的头上,颇有几分喜气。
那两个骑吏已经走到我身边,其中一个把铁链一甩,套在了我的脖子上,另一个则用铁链反接了我的双手。见此情形,万欣突然哭了出来,她几步爬到廷尉面前,求恳道:“廷尉君,我阿兄是无心的,他不知道这些律令上面的事,万望廷尉君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放过他一次罢。我们立刻把那些斗鸡全部杀了,廷尉君,你宽宏大量,就饶了我阿兄这一回罢。”
楼护也赶忙求肯道:“廷尉君,大人不计小人过,子夏兄是无心的,以君的高贵地位,却和一个布衣争一日之短长,岂不让天下人觉得廷尉君心胸不广。如果廷尉君一定要处罚,下走愿意代笲子夏兄诣狱。”
田听天冷冷地说:“你是什么人?”
“下走楼护,曾任过少府下属的太医尚药丞,以自愿给事边郡的身份刚从敦煌郡服役回来。”
“哦。”田听天脸色稍微有些和缓,“楼君离开长安,自愿给事边郡,也算是一心忧劳国家,可敬可佩,君的大名,听天也曾略有耳闻,不过何必跟这位万君混在一起。殊不知豪滑游侠,一向被天子所切齿么?”
楼护道:“廷尉君过听了,子夏兄并非游侠豪滑,虽然靠斗鸡颇积累了一些金钱,却从来不欺压良民,做那犯上枉法的事情。至于他轻辱朝廷官爵,确属无心的过失,廷尉君责令他改过就是了,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