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三天之后,汉朝使者果然到了。
驹于利受长得比以前胖了些,脸色也比以前细腻,看来在汉朝过得不错。他见了我,马上奔过来,伏在我脚下,吻了吻我的皮靴,叫道:“伟大的单于,亲爱的父亲,儿子真是想死你了。”
我笑着挽起他的胳膊,把他牵到我的宝座旁:“来,我的儿子,让我来好好看看你,两年没见了,我这当父亲的也是时常梦里想见你啊。”
好像看不够似的,我们父子俩笑吟吟地望着对方。我很喜欢这个儿子,他有勇有谋,也是我的大阏氏生的,按照汉人的习惯来说就是嫡长子了,如果没有意外,继承我位置的将是他。可惜他的母亲当年和我在居延泽的森林里受苦,却在回匈奴后的第一次征战中就被敌兵射死。她不能亲眼看见她的儿子成为未来的单于了。
“父亲,儿子没有完成使命,让父亲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受苦,请父亲责罚儿子罢。”他诚恳地说。
我知道,他指的是汉朝皇帝没有因为我派遣他为侍子入朝,而对我像稽侯狦那样全力扶持。
“这怎么能怪你,只能怪父亲没有早听你的劝告,导致你在长安被扣留了两年。”我笑道。
他摇摇头:“其实也许正如贵人们当初所认为的,早一点去也未必管用。汉朝对我们匈奴的确太防备了,它不可能会同时支持两个单于。而父亲驍勇善战,自然也不是汉朝首选的支持目标。”
“但是没有及时跟汉朝翻脸,毕竟可以赢得充足的撤退时间。好在如今我们离长安如此之远,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了。”我若有所思地说。
他点点头:“这倒是。”
我对着下面叫道:“汉朝使者在哪里,叫他们进来见我。”
侍从跪地稟告:“启稟单于,汉朝使节倨傲不逊,不肯按照礼节进穹庐覲见。”
“怎么回事,以前使者不是都肯按照礼节覲见的吗?”我心里很不高兴。匈奴的规矩,任何国家的使节都必须按照匈奴的习惯,脸上画墨,去掉节旄,才能够入穹庐。多年来汉朝使者都乖乖地遵从这一点,没想到这次竟然拒绝。
侍从怯怯地说:“他们说,那是从前,匈奴和汉朝是平等的友邦,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匈奴既然已经臣事大汉皇帝,单于就应该亲自出去迎接宗主国的使者,并且使者可以按照大汉的规矩手执节旄入见。”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大的愤怒,也许是多年来积聚的,也许是前些天在康居边界遭受的屈辱加入了这种怒气。我大声道:“把那个汉朝蛮子脸上画上黑墨,夺走他的节旄,给我拖进来。”
驹于利受想要阻止我。我一抬手,止住了他的想法,道:“匈奴的单于绝不能再受汉朝的屈辱,一个小小的秦人,竟敢这样无礼。”
驹于利受见我的脸色难看,不敢再劝,坐在那里神情不安,手指不断地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穹庐外面响起了撕扯的声音,还有汉话争辩的声音。但是很快就平静了,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人被几个匈奴卫士推搡着走了进来。
我还没开口,那个汉朝使者就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乱臣贼子,竟敢这样对待大汉的使者。大汉皇帝一定会派遣兵马前来问罪的。”
本来我只是想让他遵从匈奴的礼节而已,并没有别的用意。是的,我诚然恨汉朝人,但是我并不傻,知道现在在汉朝面前还得装一装孙子。可是,这个该死的汉朝使节侮辱性的语言让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马上又热焰腾腾了。我一个箭步跑到他面前,“啪啪”左右开弓,狠命的甩他的嘴巴。我当时可能疯了,我都不知道一共甩了他多少下。我只知道等我自己的手都甩疼了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四十岁左右的汉朝人两边脸颊已经肿得老高。
“你这该死的秦